至于女儿的这位义兄,跟她感情深厚,照顾她多年,自是应当重谢。
“爹爹,要不,你把我哥收了做义子吧?就说是跟我一起丢的,是你亲儿子。”陆潇潇越想越觉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好不好?”
这样应该跟上辈子完全不同吧?
“这怎么使得?”何阳神色古怪,很快又甚是温和地解释,“他自有亲生父母,我若提出要做他父亲,不是占他便宜么?”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发,不要去想这些了。与其想东想西,还不如多想一些方法,帮助兄长陆景行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是了,他现在明面上已经不算是她的兄长了。
然而看见他,陆潇潇还是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哥。”
他穿着白杭绸所制的衣衫,头发绾成髻,整齐地束在脑后,俊美慑人。大约是因为曾经历生死,又曾颠沛流离,他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气度。
陆潇潇面对这样的他,感到欢喜的同时,又难以抑制地生出一些名为“心疼”的情绪。可惜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年纪小,并不能很好地体会他的难处。
陆景行视线迎上她,态度不自觉便柔和下来:“潇潇。”
他身旁负手而立的中年人也冲她点头致意:“何姑娘。”
陆潇潇赧然一笑,福了福身:“周先生,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原以为你们这会儿在书房。”
她认得这个中年人,知道那是父亲为兄长请来的先生。据说很有才学。
“那倒没有。”周越哈哈一笑,宽大的袖子在风中飘动,他低咳一声,“不能一直在书房做功课,适当地歇一会儿,看看风景,也是有必要的,对不对?”
他相貌清癯,宽袍博带,颇有几分仙人之姿。这般云淡风轻说来,教人自然而然地信服。
陆潇潇没有多想,只笑着点一点头:“先生说的是。”
周越又是一笑:“再说,何姑娘你此刻不也在园子里赏玩么?”
见他们交谈融洽,陆景行眸光一闪,问道:“潇潇,你到这边做什么?”
“我么?”陆潇潇扬了扬手上的一些薄荷叶子,“母亲说感觉有蚊虫叮咬,熏香有些腻味,我就想着采摘一些薄荷叶子……”
可惜如今已是深秋,薄荷叶子也不好采摘。她颇费了一些力气。
周越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景行,收回视线,似笑非笑:“这事用得着何姑娘做?我看府中也有不少下人。”
陆潇潇并未深想,如实回答:“可这是我的孝心啊,又怎能假手于旁人?”
她从小没有父母,在育婴堂长大,别人待她一分好,她会记在心上,努力还回去。何家夫妇待她很好,她内心深处也逐渐接受了他们。
“唔,也是。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听到“孝悌”二字,陆潇潇不由之主地向兄长望去,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从洛阳到江南这一路上,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如今安顿下来,反倒看着疏远了一些。
陆潇潇打定主意,等他结束了功课,就去陪他说说话。她近来又知道不少教人向善的小故事,可以佯做无意,向他请教。
她怕自己留在此地耽搁他的功课,就福一福身,快步离去。
她不曾听见两人的对话,自然也没发觉这两人并不像是师徒那么简单。
周越长眉扬起,笑容中带了一些揶揄:“看起来,这个小姑娘跟何家夫妇处得不错。”
少年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是不是有些吃味?可这不是你想看到的么?”周越话音刚落,就对上少年幽深如潭的眸子,他有点讪讪地转了话题,正色道:“对了,你上次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陆景行眼神微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