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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日列面色有些扭曲的狰狞,他今日伤痕累累,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鲜血密布,看着说不出来的吓人,他继续道:“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大,当时就心想:这一切看来都是天意,我想要依照老不死的意思,害了紫儿,但是老天爷偏偏不让我这么做。我便悄悄的将她又带回了逻些城,暗中嘱咐她千万不可抛头露面,我以为,只要不被老不死的发觉,紫儿便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生活在逻些城里,而我……而我却是可以经常偷偷的去看看她,见到她依然还是好像小时候一般,过的恬静而又自足,我心里便快慰的紧了,哼哼,人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出身高贵之人,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又有什么好,从小开始便整天勾心斗角,只有……只有在紫儿那里,我才能觉得自己活得充实而舒适。”
众人听着忽日列娓娓道来,一时都是默口不言,就连乌卓玛也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仿佛中了魔一般,忽日列剧烈的咳嗽几声,吐出口中的鲜血,再道:“可惜好日子总过不长,那日老不死的不知发了什么疯,居然要跑去逻些城门巡礼,这老家伙平时里只知道贪图享乐,何时曾经关心过手下子民的生计了,他巡礼便巡礼好了,却让他……却让他又碰见了紫儿,哼!这老不死的一见紫儿立时惊为天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一次探望过紫儿,更别说踏足小院子一步,只怕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还有紫儿这么个女儿了……后来他见过紫儿之后便念念不忘,让人去暗中打听,这才发现原来这是自己当年遗弃掉的那个女婴,嘿嘿,当年紫儿嗷嗷待哺的时候,和日后她长成的模样千差万别,他大惊之下,便找我来问事情的原委,我一看瞒不过去,便只能依实告诉了他,说是在滇南行事不利,只得重新又带了回来,再说紫儿那时身份也没暴露,于我们皇家的身份名誉没有半点损害,我心想只有这么说,才可能推诿过去。”
忽日列道:“过了几日,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那老不死的竟然派了手下人一波又一波的,去紫儿那里示意讨好,光明正大的想要接回紫儿,让她住到皇宫里面,我心里暗暗起疑,但是又觉得这本身也是一件好事,便隐忍下来没有说话,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天……我听见他和一个手下说话,嘿嘿,他居然问他的手下,他有什么法子能够明媒正娶的把紫儿娶到手?”
杨宗志等人听到这里,俱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竟然是如此演变,便是帐幕内的筠儿等人也是险些发出阵阵娇呼,忽日列嘿嘿冷笑道:“怎么了?很吃惊么?那***手下竟然回答他说:‘陛下,您要明媒正娶公主,这是大逆不道,显然是作不到的,但是……但是这事情想些其他的办法么,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变通之策。’老不死的听了自然高兴的很,便又问:‘那如何变通呢?’那手下回答道:‘这就要看陛下您是要取得公主的身子,还是仅仅要让她得个名分了。’老不死的又问道:‘取得……取得她的身子,嗯,这又如何?’那手下再道:‘蒙泰羁勒老将军有个儿子,生有先天的残疾,便是……便是不能人道,他小时候跟随老将军出去打猎,遇到了猛兽,将他下面那话儿咬掉了一截,陛下,若是您将公主许配给他,便能保住公主的清白之躯,之后的事情,便要陛下您下些其他的功夫了。’”
杨宗志差点从将军座上跳了起来,暗道:“蒙泰羁勒的儿子,那……那不就是多勒克了么?原来……他还有这么个秘辛之事,怪不得……怪不得朔落王总是逼迫着索紫儿嫁给多勒克,就算索紫儿亲口去求他,他也一点不答应,甚至……甚至想了个李代桃僵的主意出来,将那蓝奇尔来代替索紫儿,许配给我。”
忽日列冲口痛骂道:“我当回时偷偷听见他们的说话,心头怒火万丈,这老不死的简直不要脸之极,而那个手下……那个手下更是个要挨千刀万剐的人,后来没过多久,我便找了个借口,将那手下骗到城外,一刀一刀的割死了他,他死之前惨呼惨号了几天几夜,被大风吹成了人干,死的恐怖极了,哈哈哈哈!”
众人听得心头一凛,只觉得忽日列口中说出这般残忍之事,竟是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开心快意,大家却都觉得毛骨悚然。忽日列哈哈哈哈笑了好一阵,才平息下来道:“可这样献媚的官们总是杀也杀不完,剁也剁不绝,那老不死的依然每天都做梦要得到紫儿,嘿嘿,我心想:眼下之计,只有反了他,自己作上了赞普大王,才是万全之策,所以我才不惜手下人的性命,急着要攻下逻些城来。”
杨宗志嗯的一声,心想:自古说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看来果然说的不错,紫儿长得美貌无匹,性子却又这般娇痴纯真,自然是人见人爱的,只是想不到他的父王和王兄也都打起了她的主意,这便会引起攻城伐掳,血流成河了,可对这一切来说,紫儿她又有什么错。
杨宗志叹了口气,道:“忽日列,只是你现在沦为阶下囚,再说这些话,又有何意义呢?虽说你今日痛咬朔落王一口,甚至把他的耳朵都咬下来了,但是他休养一阵,自然可以大好,而你……而你么……”他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有些闪烁。
忽日列震起胸膛,仔细的凝视了杨宗志一会,突然道:“我说这番话出来,便自知命活不久,就算老不死的不敢逼你下手,但是……但是朝中那些被我害过的人,他们的亲人后代,子女奴仆,人人都不会放过我,南朝的臭小子,你武艺比我高强,而且……而且紫儿对你之好,我是从未见过的,我这么多年来呆在她身边,从未见过她好像现在这样的痴心待人,哼哼,她甚至为了你,都不惜背叛我这个大王兄。”
忽日列说到这里,一直挺得笔直的身躯仿佛软了一软,渐渐瘫坐下来,哑口道:“说来说去,她……她始终还是当我是他的大王兄呀……”身边软坐的乌卓玛突然抢过来,用肩膀摇着忽日列的胳膊,道:“忽日列,你醒醒,你放弃掉索紫儿,就当她是你亲生的妹妹好了,咱们不争了,也不抢了,好不好?”
忽日列冷笑道:“有什么用?别人就会放过我们不杀了么?”
乌卓玛再道:“只要咱们愿意作个平常人,找个没人的草原,放放马牧牧羊,谁也不来惹咱们,我自然陪你与世无争的过一辈子,我们去求你的父王,让他放了我们生路。”
忽日列猛地弹起身子,喝道:“你敢?你敢去求那个老不死的,我便再也不会看你一眼。”
乌卓玛被忽日列一喝,不由得垂下脑袋呜呜呜呜的哭泣起来,牛再春与马其英站在一侧,也是看的不忍心,微微偏转过头去,望着帐外的灯火。杨宗志叹了口气,道:“忽日列,这乌卓玛待你这般的好,你怎么视而不见,偏偏要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爹爹时常跟我说,做人便要以己推人,人家待你好,你便应该领情,如此才不枉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