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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银河 之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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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艾可和柯若红束手束脚的跟在杨宗志身后,心中忐忑不安,本想在哥哥面前争个脸子,为他办成一件天大的事情,以好让他从此对自己不再那么轻视的,却没料到自己稍稍放开一下心神,和柯若红闹腾片刻,便惹出祸端来了,虽说这事情倒也不大,只不过与人不对眼,有些口角而已,但是史艾可的小心思中却看得极重,暗自更是有些懊恼,“原来打定主意不搭理那大屁股丫头了,可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激,我又忍不住和她闹做一团。”

因此杨宗志和费幼梅过来之后,史艾可一直委屈的垂着小脑袋,杨宗志面色阴沉,语气中更是有些牙根痒痒般的气怒,史艾可也全然不敢接话辩驳,只是心下的委屈意味更甚,小嘴咬的死死的,小手儿握住了拳头,费幼梅在身边看得噗嗤一笑,伸手拉起两个小丫头,凑低声宽解道:“没事啦……”

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前的杨宗志惊呼一声:“忽日列……乌……乌卓玛。”

身边众人听得俱都一愣,暗自心想:“他说的什么意思?”这两句话词不达意,难道是人名不成?可天下哪有人姓氏如此古怪,那被围在场中的养马人夫妇身份低贱,即便是在虎家牧场中,也只是个无名无姓之辈,虎家内寻常普通的贩马和护卫的下人们,都对他们想呵斥了便呵斥,想打骂了便肆意打骂,将他们当作最最下贱的贱民。却没料到那二人听见这声音,却是一齐目瞪口呆的跪下来,对杨宗志欢喜的叫道:“杨大人……”

“嘻嘻……”史艾可和柯若红回头对视一眼,倒没想到哥哥也认识这两个养马人,史艾可方才见过忽日列出手,可谓又快又准,下手极狠,她心下不禁甚为推许,再见到原来是哥哥的熟人,这一点不忿和懊恼早就丢在身后记不起来,而是凑过去笑嘻嘻的道:“哥哥……原来你认识他们呀。”

杨宗志唔的一声,大步走上大去将忽日列二人扶起来,低头一看,这忽日列倒是越发黑瘦,而那乌卓玛却是白净了不少,不过他们二人此刻穿的破破烂烂的,头上戴着难以御寒的半弧小帽,鼻头冻得发红,手指头更是冻得有些发肿,杨宗志心头一酸,低声道:“你们……你们快起来,拜我作甚?”

史艾可和柯若红跳上前来,对那忽日列和乌卓玛上下打量,史艾可笑吟吟的问话道:“哥哥啊,这个……这个忽什么的,名字这么古怪,他们是……蛮子么?”

杨宗志心头正不好受,想这忽日列和乌卓玛昔日身份何等荣耀,在诺大的吐蕃国内一手遮天,可谓是权倾一时,现下居然流落到异国他乡,在一个极不起眼的马场内养马为生,更是衣衫褴褛的难以糊口度日,这其中……委实不是没有自己的一些原因,杨宗志牙关一咬,回头不答反问道:“可儿……你说说,方才你是怎么欺负人家了?”

“耶……”史艾可和柯若红听得小脸一呆,不是……已经不追究了么,怎么又提起这事啦?当下柯若红倒是垂头敛眉的不敢搭话,一幅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史艾可却是气得一跳而起,挥着小拳头愠怒道:“怎么是我欺负他啦?哼……哼哼,可儿今天一天都乖乖的,帮你做事,刚才只不过闹了一下而已,你……你便怪我,你这偏心的家伙!”

杨宗志嘿嘿一笑,不悦的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会来欺负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定不信。”

“你……”史艾可气得秀眸清泪涟涟,咬住红馥馥的小唇,哽咽拧声道:“你信外人也不信我,我再也不管你的差事了,我……我再也不要理你!”史艾可说罢一声,在杨宗志的胸口上用力的擂了几拳,忽然捂住红唇转身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串热泪在空中滴落,缓缓的被冷风吹成细细的冰莹。

“呀……”柯若红在一旁看得嗔目结舌,抬眼一瞧,见杨宗志对着史艾可离去的方向发呆,侧过来的面庞上微有惊诧,仿佛始料不及,柯若红却是心头一惴,暗自嗔怨:“可儿怎的发了这么大火气?哎呀……这都怪你,若不是你方才来搅扰可儿,也不会害的她被师哥骂了,更加不会负气出走。”

如此一想,柯若红不禁内疚自责,眼眶红红的极是委屈,既想追上史艾可,又害怕杨宗志责怪,转头想对杨宗志说话,却见他皱着眉头对忽日列叹息道:“罢了,你们……你们怎么会到长白山来的,哦,对了,你们住在哪里,咱们好久不见,正好找个地方饮酒说说话。”

忽日列和乌卓玛听得面色一喜,忙不迭的引手道:“我们就住在这牧场内,杨大人你不嫌弃,就到我们那边去坐一坐。”

柯若红见这几人说过话后,互相亲热的把臂向前面的牧场深处走去,她小心思中微微有些恍然:“原来……师哥他与这粗猛的大个人这么熟稔的呀,怪不得他会生了可儿的气……”如此一想,她心下难免更加惶恐,生了可儿的气,不就是也生了自己的气么,他这么招呼也不打的就跟着那两人走了,看起来可是气的不轻哩。

北方吹过,柯若红只觉得小身子冰凉,她忙将秀美的风衣重新又罩在身上,围聚的汉子们一见没热闹可看了,纷纷一哄的散了开去,柯若红围好淡红色的裙鏊,梳理一番头顶湿湿的白雪,便要拢身追上杨宗志和费幼梅等人,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紧巴巴的嗓音,急急的叫道:“柯姑娘……请……请等一等。”

……

杨宗志跟着忽日列来到他们居住的小屋,抬眼一看,这小屋极为局促,甚至狭窄,里面乱哄哄的堆了一些破旧的家具,自己和忽日列坐下来后,小屋中便再无宽裕,因此费幼梅和乌卓玛二人只能站着,屋外北风怒号,刮得屋顶的罩棚咚咚直响,这破房子在南方和中原大地,也只能算是十分简陋的,更别说在这天寒地冻的长白山顶上,住牲口倒还能勉强凑活,若是住在里面取暖御寒便强差人意的紧了。

杨宗志和忽日列两人端坐的地方,便是一块铺在地面上薄薄毯子,杨宗志记得他们吐蕃人的传统是住帐篷,喜爱席地而睡,可地上这毯子委实太薄,而且微微散发出一股霉味,也许正是人家用过不要的废物,杨宗志只觉得心头一堵,惆然道:“你们……你们就住在这?”

天色已晚,屋中地面上点了一盏小小的草灯,灯芯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了,北风从小屋的缝隙中灌进来,吹过草灯,因此这草灯更是一明一灭,几乎便要熄掉,忽日列回过身将草灯护在手心中,哈哈开心笑道:“就住这……就住这,对不住杨大人,我们这里没有酒,乌卓玛……你去外面取一些冻雪烧熟了,给杨大人泡一杯热水罢。”

乌卓玛诶的一声,便要矮着小身子出门去,费幼梅娇声道:“大哥,我家里有酒的,我……我这就去给你们取来。”说罢和乌卓玛一道出了小屋而去。

杨宗志和忽日列对膝而坐,互相打量,一时心中都颇有几分感慨,数个月前,两人在吐蕃相识,又匆匆一别,此刻时过境迁,两人境遇却又截然不同,甚至有些惺惺相惜,杨宗志叹了口气,低声道:“忽日列,你们……你们怎么会流落到这荒蛮之地的,临走的时候,我让婉儿给你们送的银两可是花光了么?”

忽日列道:“杨大人……”

杨宗志挥手道:“你们别再叫我杨大人了,我……哎,我早已不是南朝的大将军了,现下我只是和你一样的乱臣逆贼,你若不嫌弃,叫我的名字就是……或者你年纪大我几岁,叫我一声杨老弟也行。”

忽日列大喜道:“杨老弟,我忽日列想不到有一日可以和你称兄道弟,哈哈,想我这一辈子从不服人,却是对你敬畏三分,今日咱们有缘再见,更是能坐在一起喝酒说话,我便心满意足的紧。”他说话间语气甚是激动,双手用力的握住了杨宗志的大手,摇晃了片刻,这才放下道:“那天在逻些城外,你派了一位姑娘前来送行,那姑娘对我们传话下来道:‘自此以后,大家凶吉造化各安天命,只要我们日后不再出来惹事,便不会耗费了你的一番心思。’唔,我听了之后便在想,你为了我和乌卓玛不惜冒着开罪老不死和吐蕃国权贵们的风险,也要将我们偷偷放掉,甚至想尽办法让我们走的安稳些,虽说你是看在紫儿的面子上,才会这么做,但是……我忽日列总算是承了你的情,必然听你所说,从此隐姓埋名安分守己,再也不出来惹事生非的让你难堪,所以我和乌卓玛商议一下,便来北疆放牧,至于你……至于你说的银两,又是怎么回事?”

杨宗志听得心头一惊,急道:“婉儿她……果真是这么说的?”

抬头一见,忽日列面色诚恳,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当知他所言非虚,杨宗志皱着眉头暗道:“这便……奇怪了,我当日传给婉儿的话,分明是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婉儿又怎么会传错了,甚至把给他们的银两也克扣了不发?”

转念再想起那日秦玉婉出言恐吓索紫儿,说自己受了重伤,被大火所烧云云,他不禁微微暗自恍然:“看来婉儿当真是有些不忿紫儿的天马行空,所以她才会将自己送别的话改了,变成对忽日列等人的警醒之言,她如此说……她如此说,俱都是为了自己呀,她怕忽日列日后再出来闹事,消息传开后自己下不了台,所以希望忽日列他们过的愈卑微愈好,甚至从此无名无姓,才是真正的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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