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素允听得一呆,仓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飞快的收回自己的小手儿,盘桓在小嘴边放下,红着小脸望过去,梵妙霓怒哼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呀……”禹盘翠咯咯娇笑一声,掰着手指头道:“师父你说过呀,洛师姐等得那个人,只要他敢来神玉山,作到你的两个条件,你便会把洛师姐下嫁给他,嗯……这两个条件嘛,第一便是要闯过悬空洞,杨公子他已经过了呀,那第二嘛……您说只要杨公子把我们凤舞池上下全部制住,让我们动弹不得,便算是过关,对了,邰师姐,祝师姐,你们也都听到了嘛,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对面几个弟子小脑袋低垂,听了这话,有人忍不住微微点了点头,还有人却是抬头张开小嘴,欲言又止,梵妙霓左右看看,红着脸颊怒道:“强词夺理,哼……就,就算我说过这话,可我们是他制服的吗?哼哼……我还说过,只有我们凤舞池垮掉,我便任由他自行离去,他要神玉便给他神玉,他要素允便让他带走素允,我们凤舞池垮掉了吗?”
禹盘翠听得小脸一呆,她方才所说,全是为了洛素允求情,只想拿住师父的一句语病,但是梵妙霓的威怒一起来,多年的积威不散,让她顿时不敢辩话了。
院内一片死沉沉的寂静,洛素允娇躯无力的斜靠在杨宗志的肩头上,心儿忍不住一坠,知道师父这么说,还是不愿让自己就这么走了的,或许由头到尾,这都是她的一个权变之策,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让自己出山嫁人,这一年多的美妙幻想,全都是自己的奢望而已。
红灯被海风吹得翻飞,院内死了人,而且死状恐怖,气氛阴森森的,正在这时,忽然有个人爬出来,拜服下地,哽咽道:“师父,我……我……”
梵妙霓低头一看,咬牙道:“怜儿,你要说什么?”
祝怜儿猛地扬起小脸,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颇为俏媚的素淡容颜,她回头深深的瞥了杨宗志和洛素允一眼,抹着眼泪道:“师父,我……我也想同洛师姐一样,出山去嫁人!”
“你说什么?”梵妙霓龇目一惊,今夜凤舞池遭逢变故,已经有好几个女子的面巾被人扯下,这面巾看着不起眼,实在是她门下弟子的象征,梵妙霓的脸庞半惊半怒,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玉莹柔声问道:“怜儿……你,你疯了不成,素允已经这样了,你为何还要步她后尘?”
祝怜儿用力的摇头道:“我没疯,我……我是真的过不了这样的日子啦。”晶莹的珠泪飞散下地,她伏在地面上,娇声哭道:“今天,杨公子跟我说,外面的世界远非小小的神玉山可以比的,到处是阳春白雪,长灯孤影,不知怎么,怜儿听说后,心里面就好像着了火,亟不可待的想去外面看看,见识一番,师父和师叔你们养育我多年,怜儿感恩不尽,但是怜儿已经十八岁了,不想做一辈子行尸走肉般的木偶人,被人牵着哪里也去不了,我只想出去看看,哪怕……死在外面也在所不惜。”
祝怜儿虽然压低哭音,可是这番话还是惊雷一样的响在众人的耳角,便是杨宗志听见后,都不由得呆住了,大手被洛素允飞快的捏住,轻轻掐了一记,杨宗志苦笑一声,低头看洛素允娇媚的横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是说:“瞧你做的好事!”
梵妙霓颓然睁大秀眸,无力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怒道:“臭小子……你,你果然心机深沉,早就谋划着,要拆我的山门啊。”
杨宗志摇头喘息道:“尊者何必自欺欺人呢,你睁眼看看她们……”他伸手向外一指,叹气道:“她们……哪一个不是十六七岁,十**岁的妙龄少女,正当一生中最最旖旎璀璨的好时光,尊者为了自己一人之私,或者前人的遗愿,便要桎梏她们一辈子,让她们打坐练功……打坐练功,我知道你凤舞池的祖师爷是前朝的公主,处心积虑的要谋夺江山,可她们却是无辜的,你们远避荒野,哪里知道……南朝江山早就屹立半年而不倒,庞大的根基,决然不是这几十个姑娘可以掀翻的,她们这一世,唯有孤灯海潮相伴,渐渐老去,她们的心愿……也定然是完成不了的。”
若说祝怜儿的话能让大家又惊又怕的动容,而杨宗志这番话便好像巨锤猛敲在她们心间,隐约的,可以听到小小的抽噎声传出,几个弟子翻身趴倒在地,对着梵妙霓哭泣着磕起头来,她们正如杨宗志所说,多年来禁足般的岁月过去了,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各种感情,变得好像死灰一样,此刻却是燃烧欲炽。
见到有人首先站出来,更多的人学着她们趴倒跪下,娇吟吟的哭泣声连成了一片,梵妙霓脸色苍白的瘫软在地,手足茫然不知所措,玉莹叹道:“哎……天意呀,天意呀!”
梵妙霓看着眼前跪了满满一片的弟子们,个个脑门低垂,大声哭泣,忍不住心头一酸,颓然的指着杨宗志道:“臭小子……你,你赢了,你打败我我手下一个弟子不要紧,可是你却能让我的所有弟子从此不归心……”说到这里,她自己却是大哭一声,尖尖的抽泣声压住了众人。
洛素允坐在杨宗志身前,秀眸中清泪盈盈,看到眼前一幕,她是既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她自己亲生经历过,知道外面的世间有多么精彩,每当她回山的时候,师妹们都会缠着她问东问西,一个个眼神亮晶晶的,听得连连忘返,哪怕只是外面一个极为普通,毫不起眼的小事,她们也能听得津津有味。而难过的又是,她毕竟在凤舞池呆了二十年,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便被师父相中带走,血脉隔绝不断,骤然看到师父这般意气懒散的模样,心头忍不住痛彻,这股子怨怒便只能发泄到杨宗志身上。
洛素允的美眸媚然的横着杨宗志,手下的动作又掐又捏,杨宗志吃痛不住,想要用力扯开,抬头见到她脸上挂满珠泪,眸光浓浓,不由得又想起她先前当着众人说出和自己相识的经过,心思顿时又软了。
说来说去,她自己又何尝不希望大家过得好,她说的那些,对这些情怀懵懂的丫头们,才是致命的诱惑,远比杨宗志这句话要强,试问天下间哪有一个豆蔻少女,能掩藏住和自己心仪的俊美少年相遇的冲动,不过洛素允在这里呆久了,难免会有些依依不舍的愤恨,这倒也正常。
杨宗志叹了口气,低头不去看她,而是微微蹙起了眉角,洛素允一见,顿时又心疼的拉起他的大手,放在自己温软的怀抱中捂住,夹在了鼓囊囊的之内,丁娆娆在一侧冷眼瞥了一下,顿时便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面。
梵妙霓哭了半晌,木然抬头道:“你们要走,便走吧,要神玉,也可以带走,反正凤舞池都没有了,神玉要来何用?”她冷冷的盯着众位弟子,咬牙道:“但是你们从此,便不能说自己是神玉山的人,更不许叫我师父,咱们就当从无关系。”
众位弟子听得一惊,一个个向她爬过去,娇呼道:“师父……师父。”
梵妙霓撑着胳膊退了几步,躲开她们的小手,冷笑道:“这里没有你们的师父,你们也不是神玉山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认识你们!”说罢用足尖在地面上化了一道长线。
大家痴愣愣的趴在线外,一时进退不得,爬过去,便意味着此后再也不敢提出山之事,碌碌一生,便要终老在神玉山上,不爬过去,看见师父这般伤心绝望,却又于心不忍。
丁娆娆黯然的低着小脑袋,想要去看杨宗志,却又恁的不敢,她轻轻的叹了口香气,头一个撑着小手,爬过了细线,伸手扶起了梵妙霓,两人互相帮扶着,踽踽的走进了院内。
院中顿时响起一片哭声,洛素允回过头来,对杨宗志娇媚的嗔道:“我们也走吧!”
“嗯……嗯?去……去哪里?”杨宗志收回自己的目光,呆呆的问道。
洛素允看着他呆愣愣的表情,扑哧一声娇笑道:“天色这么晚了,还能去哪里,你……你先到我那里去歇一歇,明早我们再向师父请辞。”
杨宗志哦的一声,面上稍稍犹豫,或许是天意注定,这一趟来,他千方百计的想要避开洛素允,最后终是没能成功,别人看到他这样,定然会和洛素允一样的以为,他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夺走这位国色天香的姑娘。
只有杨宗志自己心知,他压根就没有兴起过这个念头,甚至都不敢去深想,这时候脑子开始有些发胀,他只身闯过悬空洞,撺掇着祝怜儿等人离开神玉山,甚至和魏中廉生死搏杀,落在大家眼里,都成了他要抢走洛素允的明证,怪不得洛素允看向他的眼神中,欢喜的多,惊喜更多,嗔怨只是用来掩饰楚楚的羞涩而已。
可是杨宗志却是深深知道,他自己对洛素允了解极少,少到了根本是一片空白,要他对着这位姑娘说出多么深情的话,便是他自己都觉得怪异,可转念回忆起先前洛素允如诉如泣的讲出往事,他顿时又觉得迷惘了起来,仿佛自己此刻摇头,是一件十分残忍的恶事。
迷迷离离间,被洛素允拉起大手,搀扶着走出了侧门,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步履蹒跚的走过一片田间菜地,经过悬空洞,来到了后山。
海浪声在山下远远的传来,四处黑漆漆,雾蒙蒙的,看不到一点光亮,唯有天空中亮晶晶的星月照下,杨宗志和洛素允挨得近,可以清晰的闻到洛素允娇躯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发丝随着海风撩到腮边,耳边痒痒的,心思一时却更是落不了地。
晕,看了一下,催书的一大片,没办法啊,实在是没时间更新,唯有抽半夜的时候码字,这趟成都之行太累了,累到昨晚很早就睡,今早还是醒不了,等我调节一下状态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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