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抬手触碰金刚的翅膀,眼底有笑,这笑意很深,深得眼窝里已经盛满浓浓的水气,南絮依旧在笑,眼眶终于承载不住过多的泪水,滚落出来。
半年前,玉恩突然联络上她,玉恩来到宁海,把金刚带来给她。
玉恩说,这是骁爷之前的吩咐,如果他半年内不去找她拿回金刚,便让她联络上南絮,把金刚给她送来。
他送她离开,他把后续的事安排妥当,送走了玉恩,金刚都安排好了,唯独少了他自己。
这一年,南絮很少回房间睡,她喜欢窝在沙发一角,把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她睡梦中也不安稳,几乎没有一个好觉。
她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抓着被子不停的摇头,最后惊吼一声,“齐骁。”
她猛的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从眼睑和着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咬上自己的手臂,哭声隐忍,在寂静的深夜里,是那么悲凉。
时雨走过来,小小的身子坐在她旁边,“你又做梦了。”她住过南絮家几次,知道她夜晚总是噩梦连连。
南絮急忙制止哭声,可眼泪却无法控制,时雨毫无波澜的眸子盯着她,“你想他是吗?我也想我的爸爸妈妈。”停顿几秒,她又说,“他也死了是吗?”
“我爸那时跟我讲,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不让我哭。如果他死了,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哭。”
南絮紧咬着唇瓣,全身颤抖,血腥蔓延口腔,她闭上眼睛,掌心遮住眼睑,她摇头,她只当他在执行任务,永远都回不来的任务。
她开始跟父亲住在一起,她尽量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直到今年六月,才同意她自己回到自己的住处。
转眼国庆,军部放假,南絮没有假期的观念,依旧两点一线,往部队跑。
她抽出一个傍晚,从部队出来,开车去家里跟爸爸吃晚饭。
南父见她情绪不错,两人还喝了一点小酒。
“最近工作那么忙,都见不到你的人,又瘦了,多吃点。”南父不停的夹菜给南絮,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们好,父母之爱,不求子女大富大贵,只求他们平安健康。
南絮吃不下多少,满满的一碗菜,她只能拣几口意思意思,她吃不下,多吃一些回去就吐。
“这事要怪就怪江离,我们不是一起研究项目吗,他把工作都推我身上,自己只知道赚钱,江大boss压榨人的功夫我是见着了,怨不得牟阳整日抱怨。”江离是军区聘请的it顾问,有自己庞大的it产业,身兼数职,这就叫做能者多劳吧。
南父笑了下,江离的用意大家都明白,把工作量都压在南絮身上,是为了让她忙起来无暇分心顾忌其它,南絮也明白,因为他们是最佳拍档,知道他的用意。
“吃完饭别回去了。”
南絮搬回自己家后,没再回来住过。她不想回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晚上总会做梦,她不想让父亲担忧。
“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她夹了一点碗里的菜,小口吃着,她嚼得很慢,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直在吃东西。
南父给她碗里盛汤,“这是国庆小长假,适当让自己轻松一下。”
“您懂的,我现在身肩重任。”南絮挑眉,眼底有笑。
南父知道她当着他面就哄他开心,转个身过去,脸上就没了笑。
齐骁,他在南絮夜晚的噩梦里听到过太多次,他查过齐骁是什么人,得知却是金三角毒枭,南絮落入魔窟时被齐骁救过,可这个人,已经被国际刑警通报,被击毙。
自己孩子的心性他了解,南絮头脑极其冷静,不可能对一个毒贩产生感情,即是他救过她,她也不会悲痛到那种地步,当时的情况,她明显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可他又不能多问,不想提她伤心事。
吃完饭,南父泡了茶,递给她一杯,南絮接过来捧在手心,齐骁很少喝茶,蔺闻修送他的茶叶绝对上乘,连不喝茶的齐骁也称赞不已,她每次沏好茶给他,他都会让她喝一口,或是许多口,或是把杯子凑到她唇边,喂她喝。
南父看到南絮盯着茶杯,脸上有着神往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
南絮喝了酒,就没开车,她步行出大门,夜晚微风吹来,参杂着少许凉意。风一吹,酒劲就散了,她走出大院大门,没有打车,而是漫步在街边。
夜晚街上车流川汐,霓虹闪烁照亮城市的夜晚,行人惬意的迈着步子,有牵着手的,有遛狗的,有行色匆匆的。
交通岗处红灯闪烁亮了绿灯,南絮跟随人群穿过人行橫道,她走了很久,街上行人越来越少,晚风的凉意越发明显,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依旧低头走着。
直到她觉得双腿机械运动之后变得麻木,准备去拦出租车。
她一转头,整个人都震住了。
身后不远处,那个男人双手抄兜,嘴角噙着痞痞的笑。
南絮愣在当下,她不敢眨眼,怕,怕这是她的幻觉,她就这样看着他,一瞬不落的看着他。过了许久,她缓缓迈开已经僵着的双腿,机械的走过去,那人的面容毫无变化,如同往日时光里,轮廓分明的棱角,眼底炽烈如火。
她想叫他,可她只是张了张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碰过去,当指尖触上温热的肌肤时,盛满泪水的眼眶里唰的一下瞬间滚落。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湛北。”他说着,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猛地把人带进怀里,紧紧抱住,“南南,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