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报出一个名字,红薯长老的脸色就黑上一分,到最后已经黑得只剩下牙齿和眼白,暴跳如雷道:“住口,老夫乃凌霄城盛阳长老,在修真界亦有赫赫威名,岂容你这般肆意羞辱!”
舒凫立刻接过话茬:“原来是盛阳长老,失敬失敬。看您这名号,如此响亮,的确颇有‘缺啥补啥’的风格啊。”
盛阳长老只听她前半句,刚要得意点头,就被后半句噎了个半死:“小辈放肆!”
伴随着这声震耳欲聋的“放肆”,盛阳长老汹涌澎湃的掌气当头压下,如同天雷灌顶,笔直地朝向舒凫天灵盖袭来。
舒凫早有防备,旋即一个错身避开,手中长剑顺势向上一撩,在半空中轻巧地抖个剑花,便将那道掌风的余波消弭于无形。而后,柳如漪立刻纵身迎上,舒凫剑势不停,瞬息间挥出一纵两横三道剑气,直奔一边作壁上观的凌凤卿而去。
“什么?!”
凌凤卿没想到她在长老威逼之下还能分心偷袭,来不及抽身闪避,只能运使灵力硬接,被她三道剑气削个正着。
他本是金丹修士,纵然身手上稍逊舒凫一筹,但修为胜过她不少,原本不至于轻易为她所伤。
孰料,舒凫打人从来不讲基本法,这三道剑气并未伤及他一分一毫,却在另一种意义上伤他至深。
只见——
其中一道剑气贴着凌凤卿头皮转了半圈,这一次平平整整削去他半边头发,瞬间打造后现代朋克造型;另外两道一前一后擦身而过,“呲拉拉”的裂帛之声不绝于耳,不仅将他视若珍宝的刺绣长袍撕开两道大裂谷,把金凤凰变成了身首分离的白斩鸡,更是连同内里的绢丝中衣一起撕裂,前面成了开胸毛衣,后面成了性感露腰装,甚至可以看见半拉雪白的屁股蛋子。
凌凤卿:“你……?!!”
他正要破口大骂,但舒凫比他骂得更快:
“噫,不是吧?就你这白斩鸡似的干瘪身板,也好意思出门耀武扬威?你不会真心认为自己很英俊、很威风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叶书生的胸比你大,顾水貂的屁股比你翘,把你送给凝露魔君做男宠,她可能还会嫌弃你不够骚。”
“……”
修真界强者为尊,不同于凡人,甚少有荡.妇羞辱之说。不过,凌凤卿作为一个素质低下、心思恶毒,将女子视为掌中玩物的男修,若是遇上刚强不屈的女修,他便时常假装失手,故意在人前划裂对方衣衫,并以言语相激,尽情欣赏把玩她们羞愤交加的表情。
当然,若是遇上姿色尚可、入得了他眼,又无依无靠的女修,他也不介意用另一种方式彰显权威,让她们臣服在自己之下。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预料到——
他,凌凤卿,向来以上位者自居,掌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凌霄城继承人,竟然有一天,会在人前被削成秃着半边脑壳、坦胸露臀的非主流青年,还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竟敢一脸嫌弃地点评他的胸和屁股!
“盛阳……”
凌凤卿唯恐再自取其辱,不敢与舒凫正面交锋,只能咬牙切齿地转头向盛阳长老望去,希望他能够腾出一根手指,将舒凫碾成一捧飞灰。
然而,红薯长老却被修为不如自己的柳如漪紧紧缠住,忙着应付清风流水般无处不在的箜篌之音,别说手指,就连一个指甲盖都腾不出来。
而最关键的江雪声,他甚至没有出手,始终好整以暇地袖手立在原地,一脸事不关己地指点江山:
“如漪,上一回你在齐家对阵崆峒长老,是我出手助你。如今你已是个成熟的元婴了,应该学会自己解决。”
柳如漪:“……”
——道理是没错,但我听在耳中,怎么就这么想一翅膀把他拍进地里呢?
再看其他一众凌家狗腿,更是早已与昭云、司非、叶书生,以及狐狸姐妹们混战在一处。魏城街头,色彩缤纷的法术与剑气直冲天际,一场修仙版群架打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而且凌霄城一方隐隐已有溃败之势。
“……”
凌凤卿不得不承认,数量比不过质量,自己这次有心示威,没想到带来的人还是不够他们捶。
对付这群人憎狗嫌的摇光峰极品,一个连不够,起码得拉上一个团。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如丝如缕的轻唤,音色清柔悦耳,仿佛瑶池仙乐降临人间。
“大公子,你让开些。”
凌凤卿双眼一亮,喜道:“华……”
凌霄城华月长老,本名谢芳年,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而且精通奇门术法,能引天地万物为己用,拈花飞叶,皆可杀人。
只是这位长老矜持得很,一向跟随在宗主凌山海身边,轻易不肯出面,也不会对凌凤卿俯首帖耳、谄媚逢迎,不像紫薯兄弟一样好收买。
为了将他拉拢到自己麾下,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在关键时刻出手帮忙,凌凤卿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
只要他出手,定能将眼前这群人——
然而,凌凤卿这一点窃喜刚从心底涌起,还没来得及漫上心尖,便只见满地落英卷起一阵微红的花雨,却没有直取舒凫,而是在谢芳年道出“你让开些”的同时,头一个向他扑了过来!
这时间差未免太短,就好像一边提醒“数到三我就开枪”,一边大喊着“三”然后把人一枪崩了似的。
“……!!!”
凌凤卿的身手大大逊色于修为,连忙一个倾身向前扑倒,却还是没能躲过这阵“沾衣欲湿”——特指被血沾湿——的杏花雨,脑壳上另一半头发也被削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中央一小撮苟延残喘,从朋克造型变成了更加酷炫的莫西干,差不多捯饬一下就能出道。
反倒是舒凫,因为有凌凤卿作为挡箭牌,不慌不忙地侧身避过,毫发无伤。
“大公子,你可无碍?抱歉,是我出手太快。”
谢芳年轻叹一声,他的嗓音还是那么细、那么柔和,仿佛一片浅绯色的花瓣落在肩头,带着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任谁也看不出,那花瓣本是吹毛断发的利刃,能在谈笑间轻取人头。
“不过,我还道你能躲开呢。就在片刻之前,你还说要让鹓鶵成为‘众生之首’,怎么连几朵花都避不开,几根毛都保不住呢?”
“你的二弟失了血脉,三弟血脉精纯,却长了一个从鸡窝里捡回来的脑子。大公子,你既然自命与他们不同,便该有五凤继承人的样子。我原本还有一分期待……只是现在看来,你可能需要先回家练一练‘五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