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卢定川被迫投降蒙古,此行为并非为其自身安危,而是在没有命令,没有训令之时采取的手段,虽然有商榷余地,却不至于构成叛国罪……”
“……然而获得行动自由之后,并未有丝毫主动与朝廷联络的行动。已经构成渎职罪。在没有向朝廷提出任何辞呈的情况下,抛弃职责,乃是擅离职守……”
“……至于被告的辩解,都基于其认为身为朝廷官员的去留是个人选择,而并非实际契约之上。其表示临安朝廷投降之后,契约关系已经自行终止。这些都属于个人臆断,本法庭并不采信……”
“所以本庭宣判如下……”
随着法官公开宣判,下面的听众不时发出轻微的叹息声。之前杀宋奸,只要确定那些人的确投奔了蒙古,并且对大宋进攻攻击,大家都知道身为俘虏的他们已经死定了。而卢定川的所作所为在某种意义上还有些道德高度,大家都在猜想法官会怎么判。
现在大宋的法官直接以契约关系给卢定川定罪,基于的是信用。卢定川的那点道德自持顷刻就变成了虚伪。大家不由得不感叹。
熊裳看着表兄愕然,愤然,以及有些绝望的表情,心中也是万分同情。但同情归同情,熊裳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现在那帮被称为‘不坚定份子’的家伙虽然也在临安总投降的时候抛弃了职守,却在赵太尉杀回临安之后再次到吏部报道。
这些人报道的理由其实挺卑劣的,他们希望能够再次当官。如此没有羞耻心的行动,在道德上看真的不如卢定川。至少卢定川还知耻的不去见朝廷官员。可法院不讲道德,只讲事实。从官员的权利和义务角度来看,卢定川就是擅离职守,属于‘逃官’。
熊裳没有听完,起身就走。他表哥卢定川能够硬挺到现在,靠的就是他对自己道德的自信,对自己在国家危难时候的行动并无亏心。当这份无愧于心被事实打破之后,一切都变得十分可怜。熊裳实在是不忍心听下去。
“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两年。并处开除职务,易科罚金……”在熊裳走出已经有一片惊叹声的法庭时,还是听到了宣判内容。
这不会是赵太尉给出的主意吧?仰望外面的天空之时,熊裳忍不住想。可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且不说赵太尉是不是有空插手此事,便是他插手了又如何。熊裳自己也找不出可以推翻这个判决的理由。
是的,如果站在道德的高度,熊裳可以指责大票的官员比卢定川还没有道德。可站在道德的高度,有人还可以指责卢定川为何不自杀殉国?在临安总投降之前,并非没有官员自杀殉国。在临安总投降之后,也有官员自杀。
更不用说,还有赵太尉这些人依旧浴血奋战,最终夺回临安,恢复大宋。
把这些驱逐出脑海,熊裳返回自己家,准备换了衣服之后就去工作。
走在路上,他看到有不少扛着设备的年轻人正在搞测绘。赵太尉已经下令,要对临安进行改造。至于能够改造成什么模样,熊裳还真的见过。赵太尉搞了一个巨大的未来都市沙盘。
那个沙盘上的标题上没有任何临安的字样,所有城市名字都是杭州这个旧称。制作这个沙盘的时候使用了热气球居高临下的进行了绘图,所以沙盘做的非常精准立体。经过杭州城内的几条江河两岸所有住宅都将拆除,沿河建起了水土保持绿化带。在绿化带旁边则是宽阔的马路。
以前临安人是直接靠这些江河供水,在赵太尉的设计中,在杭州城外新建了好几个被层层绿树包围的水库。从这些水库到城市内用好些高高架起的输水管道连接。水库的水经过处理,经过提灌,顺着这些输水管道送到各个社区里面。
赵太尉在给朝廷主要官员们培训的时候提出明确的‘上下水系统’。这些输水管属于上水系统的一部分,下水系统则包括大量社区厕所与公共厕所。临安居民每天的下水物有专门的人员送到城外的处理场处理成蚯蚓土。肥力十足的蚯蚓土卖给农民,蚯蚓卖给饲养场加工成饲料。
走过这些搞测绘的年轻人之时,熊裳有种冲动,很想问问这帮人的收入是多少。熊裳从没想到大宋其实可以这么有钱,可以如此富裕。他家的亲属三年前来投奔他的时候,熊裳就给安排了一个国营的饲养场。那时候除了这种国营企业之外,熊裳也找不到别的能安置人的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