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上,赵嘉仁看着一众满脸倦容的高级官员,心里面有点同情这帮人。因为赵嘉仁也感觉很累。然后赵官家先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蝗灾之后的河北情况,接着把他有关河北方面的想法告知了一众高官,“我等告知山东百姓。若是他们肯担保,就可以接在黄河以北的亲人到咱们这边避难,熬过灾年。”
参加了昨天小会的三人基本都觉得赵官家的决断比较有道理,其他没参加的高官暂时没能理顺思路。熊裳说道:“官家,若是这样搞,会不会被河北与山东那边的认为我们是市恩。”
“对他们好,当然要把理由明明白白讲出来。这不叫市恩,这是基于我们大宋对于汉人的认同,觉得天下汉人是一家,所以我们才要对汉人好。若是河北的蒙古人受灾,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巴巴的去操心。这等最基本的大事,我们不仅自己要说明白,更要对河北汉人说明白!”
赵嘉仁说的理直气壮。说完之后,他忍不住想起昨天他闺女尝试给赵嘉仁提出建议,结果被赵嘉仁一通训斥。理由很简单,国政不是玩笑。赵敏提出建议的方式不对。
被老爹这么一通训,赵敏委屈的哭了。赵嘉仁心里面也很难受,可这等事情上他也不敢胡来。最后赵嘉仁硬邦邦的对赵敏说道:“你想在这样的事情上发言,没问题。但是你要很正式的给我讲,而不是这种兴之所至的就出来说。”
然后,赵敏哭着跑开。把赵官家给心疼的不行。
第二天一早,就在赵嘉仁觉得是不是该缓和与女儿的紧张关系之时,赵敏倒是有点胆怯的跑来给赵嘉仁讲述了她的看法。其核心内容就是,既然赵嘉仁要通过行动收到好处,那就该通过在山东的百姓来收取好处。毕竟现在黄河两岸的百姓分成了两个国家,是最近的事情。让山东百姓明白赵官家的善意,对大宋有最大好处。
对于赵嘉仁来讲,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思路。一旦有了明确思路,具体问题解决起来非常轻松。
听了赵官家的解释,众人纷纷点头。其实这些人并不在乎河北百姓的生死,和昨天参加会议的三人一样。这些人对大宋的认知就是南宋的那些地界。河北与山东并不是他们原本就有的大宋疆域理念。便是脑海里知道从理论上那里属于中华,但是感情上还是没办法立刻激发出这帮人的感情。
然后农业部部长就说道:“官家,山东也没什么产出。若是几十万河北灾民到了山东,只怕负担不起。”
“我已经考虑过了,可以组织他们到运河工地工作,在黄河故道挖蝗虫也需要人。”赵嘉仁回答的很爽快。怎么使用这些人力并非难事,关键是找到一个怎么样让双方都能接受的理由。
“他们若是干的不好,那该如何?”
“他们本就是来逃荒的,关键就在于咱们在工作上的安排,还有给的报酬。”
“若是其中有不法之徒煽动百姓呢。”
“不法之徒煽动百姓,不法之徒从来都是少数。至于百姓被煽动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些觉得在大宋抢一把,收益大,还不会被惩罚。只要我们自己没犯错,这就是不可能的。对于那少数不法之徒,抓到之后明正典刑即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真心维护得来不易的安定局面,谁都不能破坏大家都能在灾年活下去的安定局面。”
讲完这番话,赵嘉仁觉得自己从所谓官样文章里面借鉴了太多东西。但是仔细想来,这种借鉴其实没啥问题。所谓官样文章,本来就是力求讲述出正确的文章。大家之所以讨厌官样文章,不是因为讨厌正确,而是讨厌那些人利用正确的说辞去实现个人的不正确愿望。
“官家,既然山东已经讲了这些,河南呢?”
“嗯,河南条件不如山东。便问问开封知府,看看河南那边是不是愿意。”
山东与河南几乎是同时接到命令的。文天祥看了之后倒是非常爽快的对参加会议的河南负责官员说道:“我觉得咱们河南应该可以这么做。”
“我觉得不可。”河南战区司令李云立刻表示。
在山东那边,战区司令沉声说道:“骑兵部队已经到位,会把那些围攻惠民镇的匪徒一网打尽。”
看着那帮家伙们的表情,司令员觉得自己的态度可能过于郑重,便挤出一个笑容,“我们已经在黄河南岸派了八个骑兵营,那些土匪们根本掀不起风浪。”
那些有过从军经验的官员干部对这话就很淡定。大家都经历过战争,知道大宋正规军的厉害。敌人棘手的地方只在于他们正面打不过之后会瞎跑。对于那些没有经历过战争家伙,这感觉就大大不同,他们浑身都透露出各种不自信。
以前的宋军是贼配军,军人在文官面前地位低下。新官制下,学社出身的地方主官在战时自动成为军队的学社副职。军中的学社负责人则是直接成为地方官体系当中的学社副职。这种职务可以直接参与军政和民政的核心讨论。讨论民政,以地方为主。讨论军政,以军队为首。于是司令员看向济南知州李杰,希望这位有过从军经验的年轻知州能够在这样的局面下安抚那帮没有战争经验的文官。
看了司令的表情,知州李杰点点头,接着扭头对官员们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土匪既然敢来,那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至少和咱们打,他们能打赢?”
有几个想表示敌人打不赢的家伙想说话,却又觉得这局面不太对劲。知州李杰明显不是对他们说话的,于是就把话憋住了。其他都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