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安卡拉钱庄就交给你来做。”
帕特里克被老婆的话给惊住了,他下意识的瞪大眼睛胡乱向其他地方看了几眼,这才看向老婆。“希拉,你和那些人说的我不太明白。”
“那些人经营不善,想要的是缓过这段。我就帮他们缓过这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希拉耐心的讲述着她的想法。
“以后呢?”帕特里克只觉得未来很令他不安。
“以后再说以后。先把这段撑过去。”希拉叹道。
老婆的话让帕特里克更加不安,他继续追问道:“这不就等于咱们来承担这些人的债务么!”
“帕特,你觉得这些人就不想靠自己赚钱么?我认为他们不想落到今天的地步,这种时候先帮他们扛过去。而且钱庄不仅借钱给那些经营不善的人,更多是有能力经营的人。我们要想想苏伦那些人。”
“苏伦也会加入?”帕特里克眼睛一亮。
“他当然会!”希拉回答的斩钉截铁。
帕特里克马上觉得眼前的乌云全部散去,苏伦的田庄和巴尔登家类似,都是以强有力的人物为核心的贵族集团。虽然苏伦被认为是个‘奇怪的人’,巴尔登家族却没有因为苏伦的奇怪而否认他的力量。一个能让九倍于他土地的贵族们愿意追随的人自然是有力量的。
正在谈,侍者进来通禀,“苏伦阁下到了。”
“赶紧请他进来。”帕特里克马上答道。没多久,苏伦带着几名贵族进了希拉的房间,往希拉对面一坐,苏伦就说道:“阁下,我早就想说,我非常感谢阁下支持给我们的运动员。有了那些人,我才没遭了其他贵族的厄运。”
“这和运动员有什么关系?”帕特里克很是好奇。
希拉笑而不语,她在办事处就接受过良好的运动训练。那时候办事处的作风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其实这作派和东罗马普遍水平毫无二致,办事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不再对劳动力进行野蛮的使用’。更具体点,办事处是考虑劳动力是需要恢复的,为了能让劳动力更有效恢复,身体更健康有力,除了合理安排劳动时间之外还得教育劳动力如何保养身体。
果然如希拉所说,苏伦对帕特里克所说的就是具体执行层面的东西。有了运动员当教练,很多不正确的用力姿势得到了纠正,苏伦自己则对如何分配手下体力有自己的天份。又加上苏伦肯投钱改善工具,几个条件加起来的结果就是苏伦旗下的这些劳动者大多数都能保持健康,在一轮轮的工作中还逐渐掌握了技巧,效率大大提升。
看着帕特里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展现欢笑。希拉心中想着谢松的话,谢松也很欣赏苏伦,认为苏伦是个能理解管理的人。希拉则称赞谢松比苏伦厉害的多,而谢松则称这是赵官家的教育,‘在中世纪深受反动派称许的那种人力的野蛮使用,是以极端怠惰作为相应补充的。科学管理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想到那帮大宋官员受到的教育,希拉是真心的羡慕。有人教,输得起。大宋那些官员们才当得起这样的评价。在东罗马被认为是个大人物的希拉在大宋面前也只是没能接受系统教育的旁听生罢了。
“说得好!”帕特里克忍不住大声喝彩,他被苏伦深入浅出的话感动了。如果按照人类体能和四季身体情况安排工作,就能对未来有非常明确的安排。以前帕特里克不懂,在他也不得不投入劳动之后他是真的懂了。
苏伦叹口气,“其他贵族们觉得这么做很烦人,交代个目标给下面之后他们就随意干他们关心的事情,主要是挖矿。我知道那么干下去撑不住,他们就是不听。那些挖矿的也没经验,又不肯出钱买工具,就是自己闷着头干,干着干着就受伤了。我和那些人说,你们不能这么对待那些人。就算是把他们看成牲口,那些贵族对待牲口也比对待那些人上心的多。可是他们不听,现在反倒对我各种说法。这就难为阁下……”
“哼哼!哈哈!”希拉大笑起来,打断了苏伦的话。苏伦、帕特里克和其他几名贵族都看向希拉,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希拉不想把自己学到的赵官家的话告诉这些人,她觉得那未免太伤人。所以希拉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完全不在乎其他贵族怎么看她。
‘在中世纪深受反动派称许的那种人力的野蛮使用,是以极端怠惰作为相应补充的。’希拉只是谦逊的认为自己没有赵官家懂得多,所以即便不懂也得好好记住。现在她觉得自己完全懂了,‘极端怠惰’这个词再没有那么贴切。很多贵族们就是这么处理问题的,他们自己虽然极端怠惰,却知道多干活能多赚钱,自然就要野蛮使用人力。结果就是现在他们的劳动力被消耗到无法维持正常生产。
如果这些人继续怠惰下去,他们手中的劳动力只会继续损耗,快速凋零。
笑声止住了,希拉开始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如帕特里克所说的那般抛弃一些人,因为那帮家伙们既贪婪又怠惰。如果只是怠惰,他们也许会按部就班的放弃一些东西。但是贪婪之心却会让他们变本加厉,这种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看着一众男人还在不安的看着自己,希拉说道:“苏伦阁下,还有其他诸位,请你们放心,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会尽量约束那帮贵族,让他们不要做非分之想。”
苏伦点点头,“只要阁下还在支持我,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那些人,他们真的没什么。”
和几个主要的人谈完,希拉就决定回君士坦丁堡。回去的船上,帕特里克还是不太理解希拉的想法,希拉只能告诉自己的丈夫,“帕特,那些人某些方面和你一样,你们都在追求上限。我必须得说,有两种人会这么做,一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一种是上限太低以至于没办法达到必须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