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听到卫子玠吐出‘乱臣贼子’四个字之时,脑子里出现的,却是父王临时之前对自己最后的辩解。
贤王府当得起圣上所赐的这个贤,一片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的赤城忠心,现不会出现逆子乱臣,伺候也不会。这是当时父王惨死在安王假传圣子来灭门抄家前喊出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了,他日日都记得,而且当年的贤王府,仿若那人间唯一的净土一般,旁人家的后院要么妻妾争风,阖家不合,嫡庶之分更犹如云
泥。
可是这些在贤王府都不存在,他的母妃是出生卑贱的农家女,来自受了洪灾的南方,因为与微服私访的贤王阴差阳错,成了这段缘分,从而被带入府中。没有一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被别的女人分享,王妃也是一样的。但是木已成舟,她并没有哭闹,便是对于自己的出生,也没有半点的不公,子玠怎么养着,自己也怎么养,于这一点,阿银自己是承王妃
的情,所以之前他想过,就算子玠真的来了,他也会放他一条生路的。但是现在……他慢慢的眯起双眼,认真的打量着这个长了自己半个时辰的兄长,只觉得陌生,没有自己记忆里的那样温润了,也没有自己所听的那些传闻里是个玩弄权政的佞臣,他的心里果然将当初父王的
风骨继承了下来,只是阿银却忽然觉得不公平。不是因为自己和卫子玠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而是替卫子玠不值得,忠言果然逆耳,他的这一片忠心,如今看在别人的眼里,只怕就是功高蔑主,叫持权而骄。更何况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呢?他似乎
已经能看到卫子玠犹如父王一般悲惨的结局一样,不同的是父王最后被洗清满身污浊,可是他呢?
他死后,绝不可能万古流芳,只能遗臭万年。
于是他同情起卫子玠来,到底这心里,还是有些兄弟情份的。但是同样的,他知道他今日来所谓何事,并非只是单纯的救白荼,只不过白荼在出现在这里,将卫子玠原有的计划提前罢了。
按理说来,卫子玠的原本的计划被迫提前,他们应该会乱了阵脚,自己这边也就有了趁机而入的大好机会。可为什么阿银觉得, 此刻自己会有一种被瓮中捉鳖的感觉呢?
话说他能这么匆匆赶来,正是因为那李儒风竟神不知鬼不觉中,调动了这云水州外驻城的一万大军。
这宫中虽说人手不少,可真要与那正统的一万军队打起来,他没有半点胜算。此刻皇宫围,花田被那一万军队践踏,那些人可能会心疼这花田,却也不会派人专程在来此。阿银心里犹如波涛怒涌一边,没有心疼花田,也没有恼怒那些人没来救自己,只是这心里还有些不甘。关键他却又不能将他们出卖,毕竟当初,自己这条命是他们给的,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成了这一方土
皇帝能呼风唤雨,也是他们给的。他知道这种感恩不对,可是却又不能出卖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