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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格局略次于皇城大内,正殿是崇政殿,你们刚才应该经过那里了,是父王办公的地方;刚才咱们待的地方是光华殿,招待臣属的地方;再后面就是丽正殿,主要是我娘接见命妇诰命用的。你们前昨天考试的崇文殿是平时讲经学习的地方。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崇文殿的西阁中学习的。”柴永岱介绍说,“我自七岁搬出内宫,就住在崇仁殿,德华你一会儿让内侍将你的行李放到崇仁殿侧厢就行了。”
几人简单地在东宫里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到了崇文殿,“德华每天同我一样卯时起就行,修明与神工辰时之前到这里就好。”柴永岱向崔瑛三人展示自己的学习内容,“一旬十日中,七日在崇文殿学习,午前习圣人言,午后熟练弓马,学习杂学;两日前往国子学与世宦勋贵子弟一同念书;一日休沐。”
崇文殿的正殿就是崔瑛他们昨天考试的地方,但重重帷幔之后,左右各有一个小厅,东阁据说是太子学习的地方,虽然基本没用过,而西阁就是齐国公柴永岱学习的地方了。
西阁一点也不大,以现代人的估算不到三十平方,正南方摆着一张银红包面的坐榻,西墙上是一面大书柜,里面放着几卷竹简,数堆卷轴还有一小排订好书脊的线装书。南边则摆了四张小几,面向西边,前一后三的摆放,显然是早已经整理好的房间。
“我盼个人来陪我念书盼了好久,”柴永岱开心地说:“总算不用一个人孤单单地和几个内侍在一起念书了。”
崔瑛三人一路都在默默地听,只有实在不太清楚的地方才揣度着不犯忌讳地问上一问。但柴永岱依然非常开心,说起来柴永岱之前的生活也实在有点可怜:
他爹柴宗训是当今天子的独子,前面的哥哥被后汉隐帝所杀,只有一个姐姐,如今被封成清河公主;符皇后逝后皇帝不纳后妃,所以他爹是皇帝柴荣的独子。柴永岱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独子,连宗室亲戚都没有的那种。所以从来只有他一个人带几个内侍对着一堆先生学习,没有个同伴什么的,寂寞得很。如今来了三个小伙伴,其中还有一个能和自己同吃同住,他开心地都有些话唠了。
“殿下,我……”柳方脸有些红地捏着书本。
“叫我承岳就行,怎么了?”
“臣自小就喜欢钻研百工,《孝经》和《论语》在启蒙的时候倒念书过,但《诗经》我还没学过。”柳方有些难为情地说。
“没事,每日学习的时间自辰时起到午时为止,统共两个时辰,《诗经》只占一个时辰,另外一个时辰读前朝史书,不会的先生自然会讲解。”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胖乎乎的学士走了进来,先冲柴永岱拱手一礼,“臣马适见过齐国公殿下。”
“先生免礼。”柴永岱还礼。
“学生崔瑛(柳方、王偃)见过先生。”三人一同行了师生礼。
“免礼。”
互相一番见礼之后,马适没有多说什么,根据柴永岱的进度继续讲《诗经》。马适显然是个经义高手,分析《诗经》鞭辟入里,却难得不枯燥乏味。听先生讲解《诗经》是一种非常有趣的经历,中国自古就喜欢文以载道,每一首诗都要有深刻的含义。比较靠谱的比如《硕鼠》是在民讽刺官员贪得无厌,加重赋税负担;也有一些比较扯的,比如《关雎》一首好好的情诗非要和后妃之德之类的事情联系上,总感觉解读使用的是想象力而非资料考证。这种东拉西扯的分析方法,与语文阅读理解实在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个时辰的经义上完之后是史学时间,据柴永岱说通常自打能自己读书之后,史学课时间先生的话就越来越少了,柴永岱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直接去问亲爹亲爷爷就行,先生也就是起一个辅助作用。那一架子各种各样的书一大半都是史籍,有的是普通的官修正史,也有一些直接就是野史杂稿。
崔瑛很快就翻到一篇手稿,记的是大周统一天下的过程。崔瑛专门去找了后妃传的记录,很快就确定符皇后穿越者的身份,而在此之前崔瑛只能推测京城有一位女性的穿越者,而且地位颇高。
崔瑛在六安时就知道了历史的变动,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只当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与自己原来的世界不同。但却能推测出来,能救柴荣性命的,必然是一位与柴荣交情很深的能人。
另一个引起崔瑛兴趣的事情是棉花的种植,皇帝之前赏赐给崔瑛五顷地都被崔瑛种了各种各样的植物,但没种桑树,而是听王虎的意见,将桑田改种成棉田。按王虎的话说,崔瑛家里也没个人操持,不好养蚕,不如种棉田,到收获的季节请几个人来采摘就行。
如果没有厚实的棉花,崔瑛在备考那几天叠得豆腐块儿根本就成不了形。古代富裕人家以皮裘保暖,贫苦人家则是塞芦苇絮和杨絮,普通人家说不定还会有一两条毡毯,但这些东西都不可能叠得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