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宗保故作惊讶:“哟,这是沾了谁的喜气儿?”
珍珠道:“是襄郡王府进宫的女先生,咱们太皇太后指给了明妃娘娘的次兄,听说佟家的小公子一见面儿就管着人家叫娘,这李姑娘可是天大的造化哟……”
一壁说,一壁叫人送了包点心。吴宗保自笑着与她们对付,暗暗记在心里,回头即将两包点心揣到了怀里,待转回养心殿,支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听得有隐隐的脚步声,方乐呵呵的拿出来分给众人。
皇帝出来自少不得看到吴宗保手里“来不及”收的红纸点心包,少不得奇怪一句哪里来得喜点。
吴宗保顺势就答了路上听来的话:“老祖宗今早做了桩媒,赶巧叫奴才碰见寿安宫的宫人去取喜点,得了两包,分给大伙儿添添喜气儿。”
“指婚?”皇帝微微皱眉,“指的谁?”
吴宗保笑着道:“怡宁格格的西席和佟部堂。”他偷觑着皇帝眼色,继续道:“大伙儿都说李姑娘好福气呢,佟家哥儿一见人就管她叫娘,明妃娘娘心疼他,第二日就去求了太皇太后,适才促成了这桩姻缘。”
皇帝听罢沉默不语,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吴宗保适时住了嘴。
只瞧着皇帝淡淡站了会儿,一言不发的返回房里,陆满福慌忙跟上,一进门却被当头砸了一本奏折。
“奴才该死!”陆满福惶然下跪,不待他责备就坦白告罪,“奴才是想着……想着李姑娘却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适才告诉干爹留意几分,免得万岁爷与之失之交臂,未免可惜。奴才一心是为了圣上啊!”
他自然知道为什么被砸,皇上火眼金睛,吴宗保外头那一出做的什么戏,他老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而他对李明微似乎有那么些意思的意思,也只有常常伴驾的陆满福看得出一二,是以吴宗保为什么会做这出戏,源头全在陆满福身上。
皇帝切齿:“朕要不是看在你忠心为主的份儿上,你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胆敢再有下次,便把心剖了朕也要了你的命!”
他冷冷一甩袖坐到御案之后,一腔火气的翻折子拿笔。
陆满福出了一身冷汗,贴地趴着一动不动。
皇帝动静好半晌才歇了,紧接着又是好半晌沉寂,末了叫他:“磨墨。”
陆满福忙不迭的爬起来上前。
“多心?”敏妃轻轻一笑,“你还不了解咱们这位主子娘娘,她可不及来多我的心了,往后,都得扑在翊坤宫上头!”
春苓一顿,有一会儿才不敢确信的问:“您为这个闹心呢?”
“为这?”敏妃嗤笑,“我要为这闹心,可就甭想过安生日子了。我是心疼我的燕燕,白白受了这一遭罚啊。”她长长叹了口气,看着春苓道,“你瞧现世报来得这样快,头回我还看她笑话,眼下自己就闹上了。”
她一抬手,春苓扶着她起来,一面道:“您这是多心了,神仙都有打瞌睡的时候,更何况人,这回不过是凑巧了,委屈小主子一回,所幸也无大碍,您就放宽些心吧。”
敏妃半晌未语,忽而吩咐:“明儿你去趟温禧长公主府,向她讨《食鱼帖》,就说我借来一用。她要问你做什么用,你就说我惦记那帖子,恰寻了位妙人,或可一临,借来一试。”
“依温长公主的性情,恐怕是要亲自来见一见了。”春苓迟疑着,“娘娘要将李姑娘引荐给长公主?眼见要出宫的人了,您这是……”
敏妃轻轻一叹,“寻个名正言顺的由头,送她出宫吧。原就是讨太皇太后的欢心,硬叫人来了这里。这阵子一桩事儿连着一桩,估摸着也没人顾得上她了。我瞧她是不愿在宫中多呆的,既已尘埃落定,不若做个人情,送她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