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心中纷纷冒起这么一个感觉。
那算手原本还气势酝酿,很是沉稳。仿佛并不将秦侠这么一个小年轻官员放在眼里。在他想来,这么一个小年轻,哪怕是文选菁华拷出来的进士科班也顶多是个七品县令,南下任职的。上户部榷税分司耍威风那是断然不够脸的。
但算手却万万没想到,来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就是户部榷税分司这些日来议论纷纷,被众人不知念叨了几千遍的秦侠!
“秦……秦主事?”算手顿时一愣,气色猛地一变,道:“属下……阎魏……”
被唤作阎魏的人行了个礼,刚想跑回后衙去通传户部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却顿时见堂上余下的另一算手撒腿后撤,高呼一声:“属下吴寅,这就去通传褚大人。”
顿时,阎魏只感觉身后风声一起,堂上顿时只余下自己一个算手面对朱慈烺。而方才那个引着船主来办船料商税的书手却不知何时也跑了!
场上一时间只剩下名作阎魏的算手战战兢兢地,看着朱慈烺,脑子里将近日来听到的流言蜚语一一回想起来。
“听说竟是里来了个狠人名作秦侠的。专门朝着咱们胥吏下手。”
“不比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文官呐,这秦侠庶务精通,干翻了户部里的胥吏,竟是还自己提拔了一群人上去,将位置全占了。没咱们的活路了!”
“听说,京师里那些绍兴人一夜之间就升起了不知几百杆白幡,惨呐……”
“怎么办,怎么办,竟然惹了这么一个活阎王……”阎魏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同样,阎魏更是感觉格外冤枉,好好地干着活怎么就来了这么一个狠人?思绪转完,留在阎魏心中的只有无尽的惘然与惊惧。
倒是朱慈烺没有管发呆的阎魏,而是自顾自地随意翻看起了公事房里的公文。尤其是翻阅到积存的一叠叠税单船单副单存档的时候,更是目光微亮,专心翻阅,全神贯注,只觉得身外无物,再无其他人存在。
仿佛是为了刻意考验阎魏与朱慈烺一样,那名叫做吴寅的书手跑掉以后,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更是没有其他人再敢进来。
阎魏自然是垂头丧气地,也不敢去打扰朱慈烺翻阅。
而朱慈烺呢,仿佛就完全没有被忽略掉的自觉,专心而细致地翻阅了起来。尤其是当朱慈烺翻阅到了大明崇祯十五年三月中旬这几天的几叠船单、税单副联的时候,更是嘴角微微一抹笑容浮现了起来。随后,朱慈烺再翻阅的时候就只是随手翻看,并不太注意了细节了。
而此时,约莫距离朱慈烺喊出身份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都已经午休过完了,一个中年男子这才步履缓沉地走来,盯着朱慈烺,仔细打量。
而朱慈烺呢,自然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观察着来人。
这自然就是户部临清榷税分司主事,褚禄山了。
褚禄山一脸无辜而歉意地看着朱慈烺道:“让秦大人久等,实在歉意难当。实在是在下一向都有午睡的习惯,这才稍稍耽搁了一下。教导不力,没想到这些蠢材竟是不敢叫醒我,等我醒了,已然让秦大人久等了。”
说着,褚禄山冷冷指着吴寅道:“都是蠢材,竟是耽误了我迎接秦大人!万一秦侠大人带着朝堂机密需要即可办理,岂不是更加耽误了朝廷大事。哼,权且扰你们一回,等迎接完了秦侠大人再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