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忍冈的先圣殿是后来日本最大官方教育机构昌平坂学问所的前身,只不过现在还没搬家,包括林罗山以及他的私塾都还在上野忍冈这里。
朱慈烺前往这里颇为颠簸了一番,一路道路难行,惹得朱慈烺不得不对随行的阿部忠秋抱怨道:教育之所,应该在交通方便之处,有利于寒门小户之子能够顺利求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皇帝陛下一开口,这地方很快就走上了搬家的倒计时。
当然,朱慈烺并没有关注自己随口一说人家会不会当真。
抵达先圣殿的时候,朱慈烺见到了诸多熟悉的模样——儒衫飘飘。
林罗山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名字,但朱慈烺打听了以后才愕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出生于天正11年的林罗山而今六十四岁了,本名信胜,号罗山,字子信。后来还出家当了和善,法号道春。
一个日本人,取了一个典型的中国名字,此人对中国的情节有多深自然可见一斑。不同于一路上朱慈烺看腻歪了的和服,林罗山也许是一向如此,也许是故意如此,总之一身儒衫飘飘,看得朱慈烺大起亲切之感。
“罗山先生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更是让人心折呀。”朱慈烺率先拱手致礼,笑容诚挚。
对于一个在日本土生土长的亲华派,朱慈烺实在很难克制自己的好感。
“皇帝陛下文治武功,能来寒舍指导我日本文教,这是敝国荣幸,是学生荣幸。岂敢当陛下厚爱。陛下,请……”林罗山侧身一让,迎着朱慈烺进了先圣殿。
这是祭拜孔子的地方。
朱慈烺作为孔子的家乡人,来了先圣殿,自然不能错过祭孔。
虽然朱慈烺对于儒学颇有异议,但作为皇帝,朱慈烺比起历来诸多穿越者都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朝堂要选择什么学派,朱慈烺可以一言而决。于是乎,朱慈烺并不需要如何革新儒学,而是更轻松的做一个选择题。留下那些改良了的学派。
自然,朱慈烺也就不会排斥儒学。更不会搞什么打倒孔家店。
总而言之,祭孔仪式顺利举行。
一番礼节过后,时间也到了饭点,推杯换盏之间,朱慈烺离开了酒席,在林罗山的带领之下进了林氏私塾。
私塾里已经清空,桌椅之上,随处可见《三字经》《千字文》等蒙学教材。
林罗山打量着朱慈烺的目光,果不其然,朱慈烺看了以后,露出了微笑。
“果然,传言之中这位皇帝陛下酷爱四海一言尽汉文,当真是不假呀……”林罗山心道。
朱慈烺自然明白这是林罗山的示好,而这里,也即将是两人密会之所。
“日本国诚不如中华上国,虽然学生竭力教导,却依旧只能眼下规模,童子五十,少者三十,不能更进。而这,还是许多乃是家学缘故。学生虽然不收束脩,却依旧架不住学子家贫。相比之下,反而武学道场更受欢迎。”林罗山感叹着道。
日本官办教育发展缓慢,还要在等个几十年才能出来昌平坂学问所。反倒是武学道场十分兴盛,由井正雪办下规模已经不小,但比起柳生家的剑禅道场却是远远不如。柳生宗矩不仅培养出了德川家光这个弟子,更是在全国各地教出来了一万三千名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