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二八零年十二月九,距离热兰遮城东面两里的一个小山岗下,林鸿飞兴气血奔涌。
“是洋人,抢走了陆军医院研发的疟疾药!”
“是洋人,让在台南的同胞姐妹们,忍饥受饿,过着猪狗不如一样的生活!”
“是洋人,要把我们的生存空间挤开,要让这个美丽的岛屿,从我们中华儿女手中抢走!同胞们,告诉我,我们要怎么做?”
林鸿飞身边是一个个面色涨红的目光,无数回忆被唤醒。
亲友被疟疾折磨病亡,听闻朝廷名医研制了疟疾药物以后的惊喜,又骤然听到荷兰人抢走疟疾药物的愤怒。
一个个情绪被唤醒,一个个愤怒的吼声直冲云霄。
“杀!”
“杀!”
“杀!”
……
“全体都有,跟我杀!”林鸿飞大吼着,率部冲锋下山。
他清楚战机稍怠即逝,更知道这一回战斗的机会难得。顿时鼓舞足了士气,率部冲杀下去。
这一冲杀可不了得。
台湾的儿郎,是真真有保家的切实需求。而荷兰人,也的确是非常凶残地威胁到了这一点。荷兰人在台湾胡作非为,欺压华人与土著,实在让位于台湾北部的移民同仇敌忾。尤其是加上抢夺疟疾药物这一番仇恨以后,更是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
林鸿飞一下山,便如离弦之箭,如下山猛虎,带着复仇的火,带着保家的意,要席卷山下这些被突如其来的突袭惊懵了的荷兰人。
另一边,百来名老营组成的老兵也纷纷排着严整的队列,在他们身侧朝着荷兰人进发,一轮又一轮的排枪侵袭而去。
老营,指的就是三千名从大陆支援而来的老兵。他们久经战阵,乃是正儿八经的精锐正规军。
而新营,说的显然就是林鸿飞所部的新招民军。
虽然军中都有足够的火器,但后者却主要以冷兵器为主。热武器虽然很犀利,但遭遇上了这种复仇的时刻时,他们依旧选择了最熟悉,最能一解复仇烈焰的方式。
手持白刃,解决仇人。
荷兰人的军队对山上忽然间冒出这么多明军完全没有预料。
阿尔多普慌了,他意想之中最渴望的事情来临以后,他却没有惊喜,而是恐惧。
从小山坡上冲下来的速度本来就快,而泥泞的道路更是让荷兰人运动迟缓,反应艰难。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阿尔多普直觉感觉有些不妙。
他拼命地把这个念头甩出去,看着身边左右一个个望过来的目光,高喊:“勇士们,懦弱可怜的中国人终于出来了。这些懦夫终于不再如同乌龟一样缩在壕沟里面。想一想,是什么让我们必须在这样寒冷潮湿的集结里行军,是什么该死的存在,阻拦我们享受美妙的假期?”
“是中国人!该死的中国人!”不出意料地喊出了无数个咒骂。
阿尔多普笑了:“那告诉我,勇士们,你们的刀是否还锋利,你们的子弹,是否还能从枪膛出击?该怎么做?”
“杀光他们,抢光他们!富饶的东方,有无尽的财富!”
又是无数欢呼声响起。
这一刻,他们仿佛克服了泥泞的道路,不再被寒冷的季节所影响。
只是,现实是如此的无情。
下一刻,噼里啪啦响起的枪声冷漠地宣告了他们的命运。
一轮又一轮排枪响起,以及紧随其后,一个巨大的热气球升空。
约莫过了一刻钟以后,炮火声伴随着已经逼近的排枪吼出。
泥泞的道路之上,鲜血染满大地。
而这些鲜血的主人,大部分就是那些荷兰士兵。
阿尔多普第一时间卧倒在地,当他起来的时候,第一波敢于发起冲锋的士兵已经纷纷倒在了前进的泥沼之中,鲜血嫣红,炸开的身躯如同一个个破烂的西瓜一样,带着让人感觉心底发寒的威慑力。
这一刻,阿尔多普终于反应了过来。
因为,林鸿飞已经带着士兵冲杀了过来。
“救我!”阿尔多普高喊。
比起后队,走在前面的贝德尔显然反应更快,处境更好。他带着组织好的兵马开始列队迎来。
“坚持住一刻钟,阿尔多普!”贝德尔心急如焚,但前后已经脱节,他也没办法。
阿尔多普面色苍白,急忙指挥着士兵抵挡。
但被鼓动起来的士兵已经倒在枪林弹雨之下,其余的士兵哪里还敢杀敌?
荷兰人虽然比西班牙人好一点,但会被排到远东来的,大多数都是些人品稀烂的家伙。指望他们忠勇地冲锋,无疑是痴心妄想。
而他们身前的敌人,却是一个个满怀着保家卫国,奋勇杀来的好汉子。
激烈的对比之下,阿尔多普眼见林鸿飞就领着人已经杀到了自己身前十多米的地方。
见此,阿尔多普终于不再犹疑,撒丫子跑去。
什么懦弱的中国人,什么大展拳脚,什么施展抱负,这会儿统统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甚至,炮火响起让贝德尔的援兵也被阻碍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主官一跑,余下的人哪里还坚持得住,自然也是纷纷逃跑。
贝德尔面色一白,急忙强令手底下人迅速救援。
而这时,杀了一个对穿的林鸿飞神清气爽。
他看着领着援兵而来的荷兰前军还想大战一场,但一想到对方兵力未损,而他们又仅有三百多人,便记着脑海里的命令,收兵回营。
战斗进行得如此猛烈,结束得又是如此的短暂。
贝德尔救援过来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鸿飞悠然地撤离,带走了一部分伤兵,甚至还来得及捡起一些战利品离开。
“走了。阿尔多普,他们走了……”贝德尔脸色复杂地看着阿尔多普。
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先前阿尔多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