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宋秀秀浑身骨头都像是叫骡子踏过,碎成一节一节,哪里还走得动?但稳婆不管,一定要她下地走动,又逼着她吃一碗红糖鸡蛋,说这样才有力气生产。
宋秀秀一边哭,一边被稳婆拉着在房子里走,恨不得死过去了事,心想,这回要是生个儿子,往后再不生了。
秀才娘也急得不行:那会子看着她都晕死过去哩,咋又醒过来,还有力气走动? 几个人折腾一天,到散学时候,柳如龙回家,宋秀秀宫口还没全开,人已经没了力气,嗓子早喊哑了,嘶喊出的声音不似人声,倒像是啥濒死的野兽,小秀才在家呆不住,到底指一事出去,到亲戚家
去借住一晚上。
柳家这里掌起灯,宋秀秀疼得在地上打滚,稳婆不得不把她拖起来,强令她在地上走动。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三更才过,一股剧痛袭来,宋秀秀一下子疼到失声,面容扭曲。
稳婆急忙上前一探,宫口已开到八指多,偏生羊水已经快流完,再这样下去不等生产,胎儿先要闷死在肚子里!
稳婆晓得再耽搁不得,连忙把宋秀秀扶到床上,叫她叉开腿,又叫秀才娘来把人按住,听她指挥。
稳婆一边叫宋秀秀用力,一边把手直接伸进宋秀秀身体里,摸着什么东西用力一掏,竟掏出来一条白生生、血淋淋、还在动弹的小胳膊!
这样的情形是在骇人,秀才娘有些腿软,稳婆暗道不好,连忙把胳膊塞进去,好容易摸到胎儿脑袋,顺着往外拉。
她满手都是血,宋秀秀疼到连晕死过去都做不到,只觉得整个人被无数把刀子剁碎又合起来再剁碎,连手指头都疼得要死,下身那里早没了知觉。
稳婆急声道:“这娃娃脑袋太大,出不来咋办?!”
秀才娘大声说:“保小,保小的!”
这个儿媳妇早就该死,要是为她的儿子死了,她该知足,往后做鬼也不会回来寻她的不是! 稳婆咬咬牙,抓起旁边的剪子,对着肉就剪下去,刷刷两下剪下来两条肉,看得秀才娘心惊肉跳。好在终于开口到足够大,稳婆也顾不得手底下是个女人的身体,两手都伸进去,夹着婴儿的脑袋就把
他拉出来!
洪亮的哭声一下子充满室内,宋秀秀只觉身体里有啥沉重的东西滑出去,她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
那里稳婆飞快地剪短脐带打个结,在脐带断茬处抹上焙烧过的无根黄土止血,顺手把胎儿放在秤上一过:“七斤五两!”
她统共也没见过这样重的胎儿,难怪生得这样艰难!
秀才娘一颗心砰砰直跳,喘着粗气在婴儿响亮的哭声里问:“老姐姐,男娃女娃?” 稳婆一愣,往婴儿腿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