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些个人的面,小秀才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他是用了宋秀秀的嫁妆,可宋秀秀既嫁给他就是一家人,一家子用点她嫁妆咋了?至于那样小气地算清楚么?
他是读书人,将来要为官作宰,到时候宋秀秀就因为出了一点子嫁妆,一跃成为官太太,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小秀才想得十分清楚,唯独没想他用着宋秀秀的嫁妆也没把人家当成自家人看待,更没想把凤冠霞帔穿到宋秀秀身上。
街坊四邻指指点点,连柳老爷脸上都烧起来,不赞同地看着小秀才道:“如龙,你媳妇说的是真是假?”
小秀才满脸油汗,半日才支支吾吾地说:“家里不宽裕,我娘又怕她年轻不晓得节俭,把东西收起来用,可一点儿也没委屈她!”
究竟有没有委屈宋秀秀,只消看她跪在那里,棉衣穿在身上看上去还空荡荡直漏风,就晓得是咋回事。 小秀才家这事情办得实在丢人,柳老爷当族长,还得给他家擦屁股,当下先命小秀才去写放妻书,又对秀才爹道:“自来没有夫家侵占儿媳嫁妆的道理,如今既要离婚,就把嫁妆送还给她,你去找地契
来。”
秀才爹不敢在柳老爷跟前挺腰子,答应着出来,拽着秀才娘往屋里走,嘴里道:“都是你这恶婆娘,干下这等事……”
虽说当初谋夺宋秀秀假装是一家子共同定下的计划,但这时候当然要推秀才娘出来:“圆圆哭成这样,秀秀先带她回去喂些羊奶。”又请几位族老的示下,“不如明儿再说圆圆归谁家?”
柳如龙料定宋秀秀舍不得闺女,到最后还得用嫁妆田换闺女,这下也不急了,胸有成竹地点头。
柳老爷是个闲云野鹤的人物,最不耐这些俗物,偏又是族长不得不管,只得叹口气道:“就依你。”
两族人口各自散去,才出得柳家门,宋好时就道:“爹,这田可不能给他家呀!”
当初田地陪送给宋秀秀,他就老大不情愿,还是爹娘说,能跟秀才家结亲,往后自家也有好处,他才忍痛把田分出来。
如今这些田好不容易回来,他哪里肯眼睁睁地再交出去?
宋老汉还没发话,宋秀秀冷笑道:“大哥才在柳家一个字都不说,这会子对着自己亲妹子倒有话说。”
宋好时立刻说:“你要是个好的,别叫柳家休你,我再不会打你嫁妆田的主意。你既已不是柳家的人,还想把嫁妆田给柳家,门都没有!”
兄妹两个眼看就要在大路上吵起来,宋老汉连忙呵斥:“别吵!”
先说宋好时:“你才不说话,这会子没你说话的份!”又要训宋秀秀,宋秀秀低头看她才掐圆圆的地方,白嫩嫩的腿上一道红痕,登时心疼地直掉眼泪,宋老汉只好把话吞回去。
宋秀秀如今还住在宋好年家里,走到路口就跟爹和大哥分开走,宋好年想着圆圆的事情难办,一路紧锁眉头,回家见百合已经回来,脸色才松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