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宋好年生得相似,如真也不认生,张着手就要他抱,太子熟练地一把抱起如真往外院走,“我带他出去抓周,回头再送回来。”
如真还以为他爹换了身衣裳,硬没认出来这是他大伯,直到到外院,见宋好年站在信王跟前,他才愣愣地看看宋好年,又仰头看看太子,认不出哪个是他爹,哇一声哭出来。
太子手忙脚乱,偏哄不乖,还是宋好年走过来抱起如真往高处一抛,如真不哭了:这是他爹!
堂中大条案上铺着大红猩猩毡,摆着弓矢纸笔、戥子算盘等物,更有信王、太子带来无数奇器珍玩,宾客还在不断往上添物件儿,等抓周结束,这些个都归如真。
青松往毡毯上头放个马莲草编的蝈蝈笼子,宋好年不说他,也没人拿下来。沐三干脆放个小小的走马灯上去,那等做得精巧,八成又是他自个儿动手。 有这两个带头捣乱,几位郡王跟着凑热闹,信王世子将自己射箭用的玉韘放到上头,永郡王索性放上一枝迟开的桂花。兴郡王与荣郡王看看身上,没什么出彩东西,一个拿一只佛手、一个拿一块玉带
糕,都放到桌上。
信王瞪他们,但毕竟大好日子,没得当着宾客面教训他们的做法,只得按按记下,回头就加重他们功课。
王承恩乐呵呵地掏出西洋怀表掐时间,吉时一到,宋好年便把如真放在条案上。如真早看见满桌东西,兴奋得不得了,蹭蹭蹭爬得飞快,抓起这个又舔舔那个,把一个象牙小算盘摇得呛啷啷作响。
一旁大人们着急得不行,青松跟沐三小声催促他:“如真,如真,快拿一个。”
如真当青松跟他玩,哈哈笑着把小算盘扔给青松,又爬过去舔一口玉带糕,抓起桂花猛吸气,“哈啾”一下打个喷嚏。
等到这小子终于爬累,就啊啊叫着冲宋好年伸胳膊,要他抱。宋好年才要行动,太子拦住:“叫他好歹抓一个。”
这事儿虽不能试出如真好歹贤愚,多少算是个好兆头。
如真等一会儿,见宋好年还不来,索性坐在毡毯上又玩起来,他跟前就是一支毛笔,一副去了箭头的弓箭,他才满把抓住,众人轰然叫好:“小公子文武双全!”
把如真惊得一跳,宋好年忙过去把儿子抱起来送回内院。王妃几个早等得着急,问:“抓住什么?”
宋好年拍拍如真屁股:“弓和笔。”
抓周自然要挑吉利的说,宋好年隐下如真先前抓着算盘吃食等事,王妃大喜,抱着如真与他说话:“怎们如真将来定然文武双全,对不对?”
如真早玩累了,在王妃怀里张嘴打个哈欠,自己寻个舒服的姿势,肥白屁股拱在外头,睡得人事不知。
两边开起宴席来,这时候正当秋季,野味肥美,瓜果菜蔬也都熟透,有些皇庄上拿玻璃隔出温室,养韭黄等春季菜蔬送来。
周王妃招呼命妇们,百合与信王世子妃招呼年轻妇人,年轻小姑娘跟着昭仁郡主玩,各有各的乐子。
周王妃叫两个昭仁那里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道:“一向都说太子殿下龙凤之姿,原来贵府二殿下也不差。”
可惜在乡下地界儿农夫似的长大,若生在京城,还不晓得能迷倒多少人。
昭仁笑着说:“当日陆家那位可不是瞧我大哥生得好?亏得二哥黑些,倒没什么烂桃花。”
东宫侧妃陆幽光幼时见过太子一面便念念不忘,后头硬嫁进东宫,如今外头传为美谈,不过昭仁与陆侧妃关系平平,说话也不客气。
便有人笑着回昭仁说:“那是她们还不晓得贵府二殿下将来前程。”
攀上太子,将来少说也是个妃子,这二殿下名分未定,原先有人鼓动信王府改立世子时,恐怕还有人愿为信王侧妃之位争一争,如今却难说得很。 昭仁不答话,笑着指湖心亭给她们看:“咱们到那上头玩去,如今才入秋,等到冬天下大雪,满湖都叫雪遮起来,衬着亭子一点朱红,那才好看。等到那时候,我自己办宴请你们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