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圳慌里慌张地哄妹妹,哪里哄得过来?非但哄不乖含芷,就连宜安、含芳、含艾几个也哭着抱住他,几个人抱作一团。
如真傻乎乎地走过去也要抱,宋好年拎起他:“别捣乱,先家去,旁的事情过后再说。” 宋好年在外奔波,眼看着又瘦下去一圈,和圳吃过一番苦头,模样也不大好。百合跟昭仁日日在家悬心,昭仁连女学进度都顾不得,多亏将作那里盯得紧,她就是十
天半个月不去,也出不了大岔子。
姑嫂两个看着和圳,不住道:“瘦了,回家好好补养。”
和圳不好意思,左手拉含芷右手拖如真,两个小的跑得飞快,一溜烟扯着他奔回家中,常娘子等人也早早迎出来,见着和圳都道:“小殿下回家,可喜可贺!”
和圳踏进熟悉的院子,方觉这些日子以来颠沛流离的心有处安放,长长出口气,不知不觉中眼圈儿通红。
含芷摸出小手帕,踮着脚笨手笨脚地给哥哥擦眼泪,如真从荷包里掏松子糖喂给和圳,哄他:“大哥别哭,谁欺负你,我让爹打他!”
和圳拿着妹妹的帕子抹干净眼泪,对如真笑道:“欺负我的人,二叔已经替我揍过他们。” 如真严肃地点点头,胖下巴一颤一颤,惹得和圳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手里还捏着含芷的手绢子,才要还给妹妹,只见含芷后退两步,一脸嫌弃道:“大哥,我才刚就想
说,你身上好脏!”
和圳:“……”
要晓得那拐子夫妇可不会给和圳洗澡,他要把自个儿收拾体面,比吃饱还难。 回到宋好年身边后,倒是好吃好喝供着,也能洗澡,又新衣裳穿,可宋好年毕竟是个男人,未免粗心些,当日没发现啥不对,还是第二日和圳一醒来,将白生生的胳
膊挠得一道一道。
宋好年问他咋了,和圳才说:“这些日子身上都痒得很。”
宋好年看那小红疙瘩十分眼熟,想了一时,恍然大悟:“虱子!”
和圳想起自个儿衣裳给拐子夫妻扒走,他们扔过来一套脏兮兮的衣裳,想是那时候他就染上虱子。难怪身上不舒坦,原来不光粗布穿着难受,还有这一层缘故。
这两日在路上,宋好年找药店配药,杀死虱子,又将和圳里里外外衣裳都换掉,脏衣裳全部焚烧,饶是如此,和圳还总觉得有虫子在自个儿身上乱跑。
含芷敏锐,一眼就发觉大哥与先前不同。
含芷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才刚还嘻嘻哈哈追着他们跑回来的几个妹妹,也都捂着鼻子道:“大哥,你好脏!”
天地良心,和圳身上一点儿怪味都没有,顶多有些药香。他抽抽鼻子,有些委屈。
百合早叫人准备好柚子叶水,笑道:“想是你沾了些坏人气味,洗个澡就好。”
和圳就着热水洗完澡,换上舒适柔软的衣裳,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保证没有把一只虱子带回家。
家里包好他爱吃的虾仁韭黄饺子,和圳跟弟弟妹妹们热热闹闹吃完饭,百合看他精神不太好,便赶他去睡觉:“往后要玩,多少日子玩不得,你快去歇一歇。”
和圳想去休息,又不敢去:这些日子他添了个毛病,须得身边有亲人在才睡得着。
前些日子他同宋好年在一处还好,如今回家,他都十来岁了,总不能还缠着二叔陪他睡。
和圳不说,宋好年光看他这几日情形,也能猜到几分,遂悄悄与百合说,百合也不拆穿和圳,对如真道:“你不是天天说想哥哥,同你哥哥睡去,可不许扰他。”
如真叹口气,他只想跟哥哥一起玩,并不想陪他睡觉。不过大哥好些日子没回来,看他怪可怜的,还是陪陪他好了。
和圳睡在暄软如白云的床上,怀里抱着软乎乎沉甸甸的小兄弟,如真早就断奶,偏身上还有一股子奶香,和圳无由就踏实起来,慢慢合上眼帘。
没多久,如真也睡着,两个人头挨着头睡得香甜。
外头百合跟昭仁这才听宋好年说明白这桩祸事来龙去脉,并他们这些日子如何奔波寻人。
昭仁咬牙道:“好贼子,不将他们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恨!”
百合也道:“杀千刀的,我都想去打他们几顿,单让他们在牢狱里,倒便宜他们!” 宋好年摸摸百合手心:“他们敢做下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别想舒坦,锦衣卫有的是法子折腾他们,你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