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夫妇绞尽脑汁,想求和圳救他们出去,那里宋好节也满心懊悔:倒不是后悔自个儿做下坏事,而是后悔行踪没能更隐秘些,这下难以逃脱,不晓得又要到河工上做几
年苦工才能回来。
锦衣卫打开牢门走进来,冷笑道:“今儿给你一日轻松,有人要见你。” 宋好节眼睛一亮,他自个儿也晓得,还肯看顾他的人不多,他大哥绝不会来,他爹娘病得七死八活,原先那些个狐朋狗友,一见他有难早散了,这要见他的人,只能
是宋好年。
他心想,宋好年看着厉害,实际上心软,好好求他一回,他定然透,县令这样保证,和圳放下心来,专心等着拐子夫妇被提上堂。 这拐子夫妻两个模样同宋好节差不多,宋好节外伤多些,他们外头看着伤不多,内力却伤得更重,连跪都跪不住,只好趴在地下,勉力抬着头,哀叫道:“狗儿,救救
爹娘。”
熬刑这些日子,女拐子为找个念想,自个儿都信了她与和圳母子情深,望着和圳喃喃道:“狗儿,娘不怪你,你放娘出去,咱们一家子好好儿过日子,再不管旁人。” 宋好年与昭仁脸黑似锅底,尤其昭仁,恨不得解下马鞭就是一通抽打,和圳拍拍小姑姑的手,自个儿走上去道:“你们叫我王狗儿,我听人说,你们以往也‘收养’过两
三个孩子,也都叫狗儿。”
可没有一个狗儿,能在这对拐子的毒打与折磨中活下来。他是最后一个狗儿,他不愿这世上,再有狗儿。
女拐子郭大姐瑟缩一下,这才慢慢想起,眼前这孩子就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伸手的铁板,要不是动了他,他们夫妻如今还该逍遥快活才是。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要引起和圳的同情,好让他放过自个儿,女拐子哭道:“我何尝不想有个自个儿的娃儿,可我生不了,先前那几个,都怪这不知死活的汉子,他下
手没个轻重。每个娃儿我都当自个儿亲生的来疼,他们死了,我也难过啊……”
和圳一对眼珠子好似琉璃磨成,冷冰冰的一点儿气息不露,女拐子乔张做致,说许多入情入理的话,想方设法要打动他。 一旁那男拐子王吉祥已破口大骂起来:“贼婆娘,休要都推到我身上,我原先是杀过人,可没干过这样丧天良的事情!是你勾着我做人贩子,前头那几个死了的狗儿,
哪个不是你嫌碍手碍脚,调唆着我杀死的?”
先前锦衣卫将这两个人分开审问拷打,今儿他俩才一见面,就狗咬狗起来,脏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喷,昭仁不禁皱眉:“圳哥儿,你离远些,别听他们脏话。”
和圳对两个拐子摇摇头道:“你们不用吵架,我因叫过你们几声爹娘,你们要见我,我便来瞧瞧,你们既要这般吵闹,我便走了。”
两个拐子连忙住嘴,又做出可怜模样来,哀求道:“狗儿,我们虽把你从家带走,可没对你不好过。”
女拐子忽然想起和圳说自个儿身世,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是说,你爹娘对你不好?你救我出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儿子,娘掏心掏肺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