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朱氏在腊梅家里就住了七八天,母女两个成日拌嘴,朱氏说:“我自个儿有家,我家去,强如在你这里要饭一样受气。”
腊梅假意开口留一回,朱氏坚持,腊梅便打点行李送她回家,百合这里也不苦留:她还怕朱氏带坏孩子们哩。
眼看着就到三月半,县里那所女学学堂已经修好,虽没有过分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倒也齐备,条石地面青砖墙,又结实又大方。 已有好些人眼馋这学堂,托关系走门路来说,想送家中女娃儿在这里上学。到底县里比镇上开化些,青柳镇统共没几家人敢说送闺女读书的话,县里放出豪言壮语的
人可不少。 昭仁早有准备,贴出告示说只等教师到齐就预备招生,家中但有适龄女童的,只管带去参加甄选,家中贫苦些也不怕,学费本就不甚贵,特别聪明的孩子还能得些减
免。
她怕好些人不认字,看见告示也不晓得讲啥,又叫杨林派几个差役,提着锣十里八乡地去宣讲这事。
昭仁对外说只等教师,在家里可有些着急:“先前说好三月初就该到达,如今也不晓得被什么事情耽搁,怎么还没到?”
京中女学的教师,多半是些贵族少女,她们身份贵重,轻易不肯来这穷乡僻壤。因此昭仁也晓得,要选女教师来这所太平女学,定然不容易。
可这事情是长平公主在主持,以她手腕心机,无论如何不该耽搁才是。
昭仁急得差点儿上火,好在她望眼欲穿的女教师队伍很快就到达太平县,还给她们姑嫂带来一大堆麻烦。
这群“麻烦”乃是一大堆小姑娘,年岁不等,最大的足有十五六岁,最小的才三四岁,一个个穿着不甚合身的衣裳,神色仓惶,昭仁一见她们就愣住。
女学教师当中,带头的是个老熟人,人称“薛先生”的雪娘。
雪娘上前对昭仁一福身,柔声道:“这些孩子们身份有些特殊,容后再与郡主解释,还请郡主先寻个地方安置她们罢。”
女学里宿舍、被褥乃至于脸盆衣箱都是现成的,昭仁满腹狐疑,随手指几间屋子,让这三十来个孩子进去休息。
谁知这群孩子抱团取暖,三十来个人生生挤进一间屋子里,昭仁听雪娘说完她们身份,有心去安抚几句,一推门就瞧见黑压压一屋子惊慌失措的女孩子,不由扶额。
她想着昭仁说的,这帮女孩子里头年纪最大的叫朱悯一,能领头做主的却是朱悯二,遂问:“哪个是朱悯二,我与你说几句话。”
一群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昭仁又道:“我是昭仁郡主,长平公主是我大姐。”
孩子对里这才站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来,两道浓眉,瞧着很是精神。
昭仁遂与她说,既到了女学里,只管把这里当成家,看这姑娘没啥大反应,心里叹口气:安慰人这个活儿不适合她,她还是请二嫂来罢。
到底安排朱悯二分派大伙儿分开住下,这宿舍修建时就是照着一间屋子六个人来修,三十来个孩子正好占四间——年纪最小的那几个,还得跟着大姐姐才行。
幸亏厨子早就到位,急令出去采买菜肉米面,给这帮孩子做饭吃,雪娘并其余几位女先生也在跟前教师宿舍里头住下,好安孩子们的心。
大伙儿勉强安顿下,昭仁火急火燎地回去找百合求救:“二嫂,大姐给咱们学堂送来三十个国姓女!” 百合直发愣:“啥是国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