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青松那里,他想了半日,也没想好该咋跟爹娘说这事儿,朱氏半日见不着孙子,里外寻了一圈都不在,只儿子在家,遂问他:“你媳妇又带着斐哥儿上哪里游去哩?”
“我让她回去看看我丈人。”青松道,“娘,我有事与你们说。”
朱氏咕哝道:“已是咱们李家的人,还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回头你得说说她。”
青松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儿,才打好腹稿又给噎回去,颓然道:“罢了,我找爹去。”
他与朱氏说话,朱氏不见得听,可要是越过朱氏找李篾匠,朱氏非管不可。因此青松在屋里与李篾匠还没说起话,就看见窗户纸上明晃晃一个影子,不是朱氏又是哪个?
青松又好气又好笑,扬声道:“娘,在家里你听啥墙根?”
朱氏吓一跳,隔着窗子道:“哪个听墙根了?我就是看窗子上趴着个绿豆苍蝇,撵它出去。”说着挥挥手,好似真个在撵苍蝇一般。
青松索性请她也进去,先说了李斐这些日子情形,“再这般下去,得罪亲戚事小,他长成个没成算、眼里没人的东西事大。”
李篾匠性子好,孙子就是霸道些,他也能容让,骇然道:“咋就这样严重哩?”
朱氏小声道:“我看斐哥儿好得很,你小时候同他差不多,如今还不是长成这般有出息,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青松回想自个儿小时候,他上头毕竟还有三个姐姐,那时候家里情形又不大好,就是朱氏再偏心,他也没歪得太厉害。七八岁上天天往镇上跑,听学堂里何先生讲道理,自个儿慢慢晓事,后头又十分崇拜大姐夫,一意往宋好年跟前凑,才长成如今这样。
朱氏说他有出息,可他想起来直后怕——但凡差上半步,难说他不是另外一个宋好节。
青松最清楚自个儿小时候啥样,因此更不能让李斐与自个儿一样,他狠下心咬咬牙,冷硬着声音道:“娘,你回山上住些日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