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跨出门,门外院子里已传来熟悉的笑语声了……
……
九月廿八日,大吉。天气也好,一大早阳光就照入窗棱。
陆瞻第二次娶妻,娶的还是那个人,按说成竹在胸,轻车熟路,却也还是彻夜未眠。
王府里自昨日起就已经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上晌宫里就传旨说皇帝会亲临赴宴,到下晌,宫里太监已经先把给新人的赏赐一样样地先送了来。
陆瞻踏着夕阳出府去迎亲那一路,鞭炮声贺喜声不断,一路灌入眼帘的大红色让他觉得仿若是做梦一样。
到了宋家,看到披着喜帕坐在那儿的宋湘,他甚至不安到掀开一角看了看,直到确定喜帕之下令他惊为天人的人正是他的新娘,他才抱着她上了喜轿。
回到王府牵着她进礼堂这一路,他也走得跟上祭台盟誓一样稳当,这场婚礼他处处走心,每一个步骤亲自过问,每一道礼节考虑周详,包括延昭宫的模样,都参照她的喜好作了调整布置。
就连烛光下的斯人身上的喜服,冠饰,也是他上将作监亲挑的样式。他想让宋湘看到他娶她的诚意,也是发自内心地想珍惜这重来的缘份。
“发什么愣呢?”
喜房里太监们退出去后,宋湘半天没听见动静,便望着停在眼前的那双脚出了声。
陆瞻回神,又把喜帕挑开,在她脸上凝视了一阵,说道:“我在想,虽然大仇未报,但我这一生也不见得全为了复仇而活,跟你好好走完这一生,然后养儿育女,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宋湘来这一路本也不自觉地绷着颗心,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腻歪,便顿了顿:“这话说什么复仇呢?该喊他们来行合卺礼了。行完礼,你还得出去敬酒呢。”
陆瞻反倒在床沿坐下:“不急,我先坐会儿。”
坐下来手就把宋湘的手抓住了,做惯家务的手有点粗,但是温暖厚实得很。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手。
“回头咱们上宫里弄点养肤的药膏,好好给你涂涂。这手不用来写字记账涂蔻丹,真是可惜了。”
太好了,他的人又回到这来了,以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把她的心捂热。
宋湘瞅了眼他,把手收回来。真是不习惯他这样,能不能正常点?
“你慢慢会习惯的。”陆瞻看穿了她似的,换了个姿势面朝她,然后伸手轻揽在她腰上,看着她的脸,从她温柔的远山眉,下落到她挺俏的悬胆鼻,再又落到她朱红饱满的樱唇上。
也不知是这气氛推动的,还是心里早有念想,心潮便有些荡漾,又忍不住道:“今儿夜里,你不会让我睡脚榻吧?”
宋湘说道:“怎么会?”
陆瞻神情一松,便要来番温言软语,还没开口,却见她又抬了抬下巴:“对面有炕呢。睡那里不比脚榻舒服?”
陆瞻屏息望着她,半晌才沉气:“也行。你让我睡哪儿就睡哪儿。反正只要你在,我就是打地铺也不介意。”
宋湘无语,低头拂起衣襟上的皱褶。
陆瞻望着她,越看越欢喜,越看越难以自抑,起身飞快在她脸上印了一下,然后小心把喜帕给盖好,招呼人道:“让喜娘进来!”
说完又压声道:“早些行完礼也好,我出去敬一轮酒,便早些回来陪你说话。”
宋湘抓住他手腕:“先打发人去盯一盯内宅。”
陆瞻微顿,这一顿的工夫,这边厢喜娘与太监们已经鱼贯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