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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记 十三 逍遥津之战(2 / 2)

凌统护送孙权突围到津桥,看著孙权安全的到了南岸,又回身继续再战。身旁的左右亲兵一一战死,凌统也多处负伤。后来认为孙权应该没安全顾虑了,才准备离开战场。但是桥已被曹军破坏,各条通路也被曹军封锁,凌统只好披著战甲潜行,回到东吴军所在。孙权这时已上船,看到凌统回来,十分惊喜,赶紧找人帮凌统更衣换药。凌统因他的亲族众们没有人活著回来,很是伤感,孙权用衣袖帮他擦泪,安慰他说:“公绩(凌统字),亡者已矣,只要你还活著,还怕会没有人吗?”回去之后,孙权果然给凌统以前两倍的部队。

张辽不知孙权已退走,问投降的东吴士兵,刚有个紫色胡须、上身长腿短、善于骑射的人是谁,东吴降卒说那就是孙权。张辽与乐进在战场上遇到,谈到这事,说早知道就急追他,搞不好就抓到,曹军听了皆大为叹恨。

等东吴军都撤出了,孙权在船上与诸将饮宴,贺齐在席间涕泣而道:“至尊(当时东吴将士如此称孙权)身为人主,应当持重,今天这样的事,差点全盘皆没,部下们都震惊万分,希望您能以此为终身之诫!”孙权起身谢贺齐,说必定会谨记在心。

张辽、乐进、李典这次以七千人大败东吴十万大军,曹操大为叹赏,封张辽为征东将军。李典增加采邑三百户。乐进并前功增邑五百,共一千两百户,分出五百户封一个儿子为侯爵,乐进升至右将军。此战江东将领陈武身死孙权亲自主持葬礼,并要陈武两个爱妾殉葬,凌统、潘璋拜为偏将军,蒋钦迁荡寇将军。这战对孙权集团的影响可不小,尽管东吴的兵力损失还未像夷陵之战对蜀汉那样,对国力造成破灭性的大打击。但俗语有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孙权亲爱的陈武是役战死;凌统英年早逝恐怕也与合肥之战有关。《岳麓书社》印的《三国志》就采纳《建康实录》的记录,把凌统的寿命更正为二十九岁,也就是合肥之战后的两年。因为《三国志.骆统传》记录他在夷陵之战前,代领已亡的凌统之部曲;再加上二十年期间,东吴的著名战役也没有凌统参战的身影,这益证二十九岁才为事实。

在战略层面方面,孙权曾问吕蒙应是北伐还是西向,吕蒙回答若取得徐州,将要应付报复的曹操精锐骑兵,不如西取荆州,凭藉自身水军辅助守城,根本不需要关羽。不论合肥之战发生于这番建议之前还是之后,一定会对孙权集团产生巨大的震荡:曹操主力远在汉中,无救援下,张辽区区七千余步骑,加上合肥城,也能粉碎孙权十万大军的攻势,何况曹操本人亲率大军呢?至于和刘备集团交战,取三郡的过程就轻松太多,取荆州的战略方向重新被考虑。建安二十四年吕子明白衣渡江,远因不能说与合肥之战完全没有关系。

合肥之战不但影响汉末三国,也为后人作为参考的经典战例并加以运用,北宋的王文郁就是一例:“夏人围兰州,数十万众奄至,已据两关,李浩闭城拒守。钤辖王文郁请击之,浩曰:‘城中骑兵不满数百,安可战?’文郁曰:‘贼众我寡,正当折其锋以安众心,然后可守,此张辽所以破合肥也。’”《续资治通鉴.卷77.宋神宗元丰六年》

战后张辽更被曹操迁作征东将军。是曹操生前的唯一一个外姓三征,另外两位是宗亲的征南将军曹仁和征西将军夏候渊。的卢当日跳檀溪,又见吴侯败合淝。退后着鞭驰骏骑,逍遥津上玉龙飞。

此次战役的经验和教训:1、张辽能以区区七千人,大破十余倍之吴军,其在战前的准备谋划,战中的审时度势,执行的坚决彻底,都将防守战术发挥到极至,可谓以弱敌强的经典战例。此次战役,曹军胜在三个方面:

其一是料敌机先。曹操二次兵临合肥,虽仍劳而无功,但有了详细查看地形的机会,预测了孙权将来用兵的必然态势,故能根据守城各将的关系和特点,预为布置。对其教令,《通鉴》胡注云:“操以辽典勇锐,使之战,乐进持重,使之守,薛悌文吏也,使勿得与战”;而孙盛评曰:“至于合肥之守,县弱无援,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且彼众我寡,必怀贪堕;以致命之兵,击贪堕之卒,其势必胜;胜而后守,守则必固。是以魏武推选方员,参以同异,为之密教,节宣其用;事至而应,若合符契,妙矣夫”,斯言是矣。

其二是灵活善战。张辽不仅对曹操的战略指导思想能够融会贯通、大胆用兵,在执行中还能够灵活机变、拼死力战。其充分理解士气对交战双方的重要性,即守城时不能一味死守,而应攻守兼杂,使敌来的不畅、攻得不顺、退的不便,真正体现了防守战术的精髓,连曹操也是“循行辽战处,叹息者良久”。

其三是战备完善。早在官渡之战时,曹操就表刘馥为扬州刺史,“馥既受命,单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又高为城垒,多积木石,编作草数千万枚,益贮鱼膏数千斛,为战守备”。张辽等人屯合肥数年,也早有所准备,故孙权屡攻不下。

2、赤壁战后,孙权亲临前线十一次,以此次的形势最好,但也败得最惨。虽说对比刘备夷陵战败的元气大伤,东吴仅仅损失了陈武和数千兵,还没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但在心理上的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张辽抱病随曹丕南征时,“权甚惮焉,敕诸将:「张辽虽病,不可当也,慎之」”,可见张辽成了孙权心中的梦魇。此次战败,主要有二个原因:其一是骄忽轻敌。孙权自恃人马众多,而合肥守兵寡少,来时不备,去时无防,连续遭到两次袭击。先挨当头一棒,挫了锐气,再遭衔尾一击,差点蹉跎,致使大好形势白白流失,甚是可惜。

其二是恃勇好战。此战之所以会产生那么大的后果,是因为两次遭袭都有孙权在场,且势如危卵。早在第一次围合肥,孙权就想率轻骑突敌,张纮谏曰:“夫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壮之气,忽强暴之虏,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原抑贲育之勇,怀霸王之计”,孙权虽纳纮言而止,但没予以重视。故贺齐涕泣再言曰:“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日之事,几至祸败,群下震怖,若无天地,原以此为终身诫”。血淋淋的教训,总是易于接受,“大惭!谨以克心,非但书诸绅也”。

血贱逍遥津一役,不光是造就了张辽的绝世名将之誉,其更深远的影响还在于使东吴君臣重新考虑国家战略思想。《吕蒙传》“今操远在河北,新破诸袁,抚集幽、冀,未暇东顾。徐土守兵,闻不足言,往自可克。然地势陆通,骁骑所骋,至尊今日得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正是这种转变的体现,故在曹操于次年再度出兵濡须之际,孙权派都尉徐详见操请降,魏吴修好,开始注目势力暴涨的刘备,集中精力计谋趁机夺回荆州。逍遥津之战的胜利对曹魏来说意义十分重大,这是因为合肥是曹魏在江淮一带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自大江而北出,得合肥,则可以西问申、蔡,北向徐、寿,而争胜于中原;中原得合肥,则扼江南之吭而拊其背矣”。也因此,曹操对此战中立下重大功劳的张辽倍加看重。公元216年(建安二十一年)曹操进攻东吴路过合肥时,还专门到沿着张辽奋战过的地方走了一遍,每到一处“叹息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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