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韫望着荀桢骨节分明的手,其实她很想说不用担心她,她从前爬高上低的事多了去了,现在不过是跨个台阶而已。
只是荀桢如此,她不好拒绝,小心翼翼地搭了上,那温暖的大手牢牢地握着她跨过了石阶,待王韫站稳了,又迅速松开。
王韫不敢再看那些学生了,她和荀桢的互动肯定都被发现了,太丢人了。
***
众人继续往前走,草木愈加葱茏,哭声也更加清晰,当中隐约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山回路转,出现的是两个面善之人和一位窈窕少女。
少女穿着茜红色百褶裙,水葱似的手指捂着脸正嘤嘤哭得伤心,体态婀娜,自成风流态度。
而两个面善之人,正是王韫今天所见到的柴玉烛和张廷溪。
他们怎会在此?
柴玉烛脸色苦恼拉着少女的手劝些什么,张廷溪僵硬地站在一旁,脸色带着明显的悔意却又一副不肯低头的样子。
少女声音软侬婉转,因为哭泣更带着些微微的颤音,“我好心劝慰你,你却如此待我,张廷溪你可有良心?”
张廷溪嘴唇微动,“零露……我……”
此时,三人听到脚步声,俱都抬起头来。
少女生得一副好样貌,只是娇嫩如花瓣的脸蛋上挂着未干的莹莹泪珠,眼眶泛红,看起来是伤心极了。
王韫纵使见到了不少好看的士族少女,此刻也为眼前少女的秀美所怔住。见到王韫一行人,三人的神情可谓是各不相同。
张廷溪双眼微睁,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他万万没料想到荀桢他们会来,也万万想不到王韫会跟着他们一同来。
王韫内心亦十分震惊,再见到张廷溪和柴玉烛真是有缘,怎么每次都让她碰到张廷溪欺负人的尴尬画面,只是这次被欺负的对象不是乞丐,而是换成了谁家贵女。
荀桢笑着点了点头,“玉烛,子卿,和这位小娘子。”
“呀!”本来正嘤嘤哭泣的少女,跺跺脚惊叫了一声,慌忙擦了擦泪水,因着突然出现了好些外男,她的脸蛋迅速漫上了红晕,娇艳欲滴得像海棠花。
柴玉烛见到他们吃惊之后,便是看到救星的惊喜,向众人冲去“是先生!你们怎会在此?!”
她小跑了半路又刹住了,“咦?今早的姐姐?”柴玉烛对着王韫惊叫道,双眉一扬,眨着双眼,十分不可思议,“怎么会和先生一起?”
林飞花笑着介绍,“玉烛,这是师娘,还不快向师娘打招呼?”
“师娘?”小姑娘瞪圆了眼,脱口而出道,“那张廷溪不就欺负师娘了?”
林飞花惊道,“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话吸引住了注意,俱看向了张廷溪和王韫,就连方才哭泣的少女也忍不住投向关注的目光。
方以默问道,“师娘,玉烛此话何意?”
一下子作为众人焦点的王韫,忙摆手解释道,“没有这回事,”柴玉烛估摸着是想到了之前张廷溪对她的迁怒,认真计较起来倒算不得什么。
王韫有些头疼,当着众人的面一定要好好解释一番,否则她以后和少年们相处说不定会有隔阂,他们经年累日相处久了,王韫刚嫁给荀桢,相比同窗情谊,她只是一个突然到来的师娘,若她转眼便和荀桢的学生有矛盾,实在不是什么光彩之事,累得荀桢也为难。
此时,荀桢突然以两人只能听见的声音,微不可闻地安抚道,“小友莫慌。”
王韫好像被打了一剂定心针,语气沉静地将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有意识地略过了张廷溪欺负乞丐被围观的部分,只说他被乞丐缠住。
林飞花方才松了口气。
罗安泰有些温顺地笑了笑,“原来只是桩误会罢了。”
张廷溪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柴玉烛虽然不明白,但也意识到了她这话可能有些不妥,乖乖地不吭声了,只眨着眼好奇地打量着众人。
方以默面色瞧了瞧少女,又瞧了瞧张廷溪,面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这么说,张廷溪你这是被乞丐缠住,跑来欺负人家姑娘,撒气来了。”
“方以默你闭嘴!”张廷溪脸色很不好看。
方以默笑嘻嘻道,“你叫我闭嘴,我偏不闭嘴,嘴长在我身上,你能奈我何?”
齐靖善无奈,“子卿你便少说两句吧。”
方以默撇嘴,“我便知道,你和张廷溪关系最好,什么都最偏向他。”
“我和他是总角之交,我不偏向他,偏向谁去?”齐靖善坦然自若地笑着,不忘伸手招呼柴玉烛,“玉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