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涧脸色变差,“嚯”地从凳子上站起,疾步赶去。
“你做什么!”
刚给千叶金盏做好支架的杨小小吓得身子一挺,转过头看着低气压的南涧,悄悄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她,她刚刚给药草滴了几滴灵泉水。
南涧推开她,刚想把那布条解开,忽而停住了。他惊疑不定地凑近了看,在极好的视力下,从被损坏的主干开始,就像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滋润一样,淡金色的耀眼的纹路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修复着。
杨小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想着自己肯定刚来就要挨骂了。结果南涧的气势几经变化,没有拆掉那个别扭的“拐杖”,反过身来问女娃娃:“你怎么不看我给你的玉决?”
“啊?”
南涧看着女娃娃懵懂的样子,眉头一跳,明白了什么。
等他教会什么都不懂的女娃娃用灵识查看玉决中的内容后,走了出去就看见似笑非笑的友人。
南涧冷冷睨视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友人给面临心软的炼丹师留了点面子,不然对方肯定是会恼羞成怒的。
南涧没有去理会那个面色古怪忍笑的损友,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灵土,眼里划过若有所思。
杨小小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可能暴|露了,她的意识都沉浸在写满了各种草药的玉决中。按照南涧说的找到千叶金盏那一面,细细把每一条记住。
等她因为支撑不住被踢了出来,面色潮红的女娃娃摸了摸晕乎乎的脑门,然后一脸担忧和愧疚地拆了自己的支架。
怪不得南涧那么生气呢,原来千叶金盏很敏感,不能用布条绑着,这样只会伤上加伤。
专注地比对了自己看得资料后,杨小小又给叶片上洒了点水。她确定千叶金盏没有其他需求后,转头看向外面。
对哦,还有好大好大一片田呢!
虽然不是自己的田,但是杨小小还是给自己打了打气,提着小壶就出去了。
先把自己认得的药草处理好,不认得的再去玉决里面找。
“我来吧!”杨小小看见一个像是乌龟一样的灵兽咬着小桶过来,伸头一看就知道里面是玉决里面写的肥料了。
想着对方肯定是南涧让过来送肥料的,她接过小桶,摸了摸大乌龟的头,转身吭哧吭哧提着不轻的肥料去了田里。
丹溪鳄龟闭上张开的嘴巴,瞅着女娃娃在田里忙活的小身影,整只龟都不好了。
这小丫头片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抢龟的活干!
被外界成为“药龟”对照顾药草一把好手的丹溪鳄龟看着女娃娃摇摇晃晃就要倒了,小心脏被提高。
杨小小踉跄了一下,被大乌龟稳稳接住了。
“咦,谢谢!”女娃娃红扑扑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小微笑,眼神有些迷离了。
南涧晚上回来后,看见就是他家的一群药龟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睡着的女娃娃的场景。听见脚步声,一群开了灵智的药龟一直看过来,眼里面全都是谴责。
居然让一个女娃娃做所有的事,人|渣!
南涧脚步微顿,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些药龟在想什么。他淡淡开口:“杨小小。”
躺在地上脸颊通红的女娃娃听见自己的名字挣扎着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哎,我在!”
南涧没有走过去,只是把自己答应的事说了:“我找人查了,无人听说过长宁宗。”
杨小小呆呆地站着,南涧的话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叫长宁宗的宗门,没有王二丫,没有赵秀清,没有凤花村。
南涧说完,看向夜色中沉默的女娃娃:“你听明白了吗?”
“啊……”杨小小迟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的。”说完,她似乎思考了一下,还冲南涧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谢谢大哥哥。”
“……不必。”
等南涧离开,杨小小踢踏着沉重的脚步,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了。田地很大,光靠她一个显然是不能全部做完的,药龟们还有的忙,可是瞧着女娃娃萎靡的身影,还是有一个药龟跟了上去。
杨小小一直走啊一直走,直到自己的额头碰上了阻拦她出去的屏障。
她摸了摸自己被磕到的额头,又伸出手摸了摸看不见的屏障,就想开口问:“筠筠……”
无人回应。
对了,筠筠不见了。
女娃娃站了好几秒,在身后悄悄跟着的药龟的注视下,空旷的夜色中,忽然就蹲下来,捂着脸。
脸被烧得通红的杨小小意识都模糊了,她的眼眶通红。
旁边有一朵巨大的花垂了下来,闭合的花瓣蹭了蹭女娃娃滚烫的脸颊。
药龟认出那是食肉的药草,杨小小的气息很是陌生,怕是被食肉花当成了猎物。它赶紧扑腾四只脚爬过去。
“你是在安慰我嘛?”视线模糊的杨小小轻轻问道。她眼底的雾气越来越多,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食肉花刚想张开血盆大口,就被伤心抽噎的女娃娃死命抱住了根茎,它挣扎了一番,被搂得更紧。
“呜~我是不是回不去了呜呜~”
“我找不到二丫了,找不到秀清,找不到筠筠了……”
女娃娃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吧嗒吧嗒滴在花瓣上。
食肉花僵了一下,半张的口默默闭上。柔软的叶片包住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头。
感觉到大花的温柔,杨小小哭得更加伤心。
哭着哭着就没了声息。
南涧顺着找来,看着脸颊如猴子屁股一般显然是发烧了的女娃娃,顿了顿,俯下身,去抱她。
“啪”地一声,叶子打在南涧的手上,食肉花警惕地把女娃娃往自己的叶片下护了护,对着自己真正的主人张牙舞爪。
南涧沉默了一下,轻轻一笑:“很,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