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阁楼上的锦服男子轻声“咦”了一句,略感趣味地挑眉,他的长睫扇了扇,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纵身飞下阁楼,转息便融入匆忙的人群中。
杨小小正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随处可见的精致府邸和阁楼高台。云檀子小心护着三个还没别人腰身高的女娃娃,内心有些疑惑,走了这么久,怎么没看见一个和小小她们一样的小孩子?
人流太杂,虽然云檀子和小小自己都很小心地避开,还是免不了忽然被撞了一下。
“啊,抱歉抱歉!”
温和的道歉声响起,杨小小踉跄的身形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她仰起头往上看,刚好看见穿着浅蓝色锦衣的俊逸男子弯下腰,长长的散落墨发从肩头往下垂着,刚好在女娃娃的鼻子上方扫来扫去。
女娃娃觉得鼻子痒痒的,动了动,打了个小喷嚏。
蓝袍男子笑容微僵。
云檀子将摸鼻子的女娃娃拉在身后,朝着男子一施礼:“多谢这位道友。”
男子的笑容恢复:“不,是我该说抱歉,不小心碰到了这位,师妹。”他的眉间带上了歉意,低下头去看那个女娃娃,就看见云檀子的下摆后冒出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头???
等一下,不是三个女娃娃吗?
趴在最上面的男娃娃似乎看见了对方疑惑的目光,朝着男子露出了一个单纯的微笑,前提是他的眼睛里不要咕噜咕噜冒出血水更好。
俊逸男子的眼中神情微冷,将视线移开,面上还是温雅亲和的样子,虽身为金丹修士,却一点架子也不摆地和云檀子攀谈起来。
手下掐着决,不过掐到一半就散了。那个外表是男娃娃的小妖一直趴在方才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女娃娃肩头,若他贸然出手,很有可能伤到杨小小不说,还会引起误会,让云檀子等人敌视就不好了。
男子垂下眸,掩去眼里流转的异样。他的双眼特殊,能看见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看修士来来去去都没发现这小妖,他还是不要插手得好。
为了知晓云檀子一行人的异常,桐晓压下心底的烦躁,表面依旧温和。在知晓对方是来参加无弥大会的弟子后,他的眉间恰好划过一丝讶异,有些欲言又止和不解。
云檀子察觉到了:“桐道友可是有何事要说?”
桐晓犹豫了一下,将人引到自己所居阁楼后,才低声向他们解释。
原来,无弥大会给青道发去的消息虽是跟他们说百岁以下筑基,实则在无弥大会举办几届后,大家就发现其实金丹期也可以参加,不约而同地把筑基期弟子筛了出去。
现在,筑基期,怕是在无弥大会中找不到几个,送过来根本就是送人头的命。
无弥大会的危险度并不低,尤其是后期。所以哪怕家中有幼年就天资卓越到了金丹的孩童,也没几个送过来。毕竟孩童的可塑性高,对于考验心性的小孩子怕是很容易就被刷下来,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看不见一个小孩的原因。
眼见着云檀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匆匆和他告别后,桐晓在心中笑了下,道还是太年轻,这么容易就把情绪表现在脸上。
回去后,云檀子的确是把自己一行又被坑了的事告知长老后,然而也把遇见桐晓的事说了。接着总结一句:“此人绝不是偶然,怕是别有目的。”
被云檀子叮嘱别被哄了去的三个女娃娃乖乖点头,回了屋子。
杨小小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有些疑惑,她今天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这么累了?
趴在女娃娃肩上的小男孩妖怪见女娃娃准备睡觉的样子要解开外衣,脸一愣,从窗口跳了出去离开了。
所以他也就没有看见一缕灰烟从女娃娃的背箱中飘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几秒后,又消无声息地回了背箱。
算这个小妖怪走运。
**
第二天,第一关正式结束。没有通过的修士们瞬息消失在原地,这一手笔让剩下的修士震动不已。
依旧是那个浑厚的男声,让所有通过第一关的修士朝着一个地点集合。
这一次,长老停下了脚步,他不能再陪参加的弟子走下去了,剩下的比赛和筛选,都是不公开的。
终点是一个很大的空地,空地远离修士的一端有不高的阶梯,阶梯之上是四座凭空显示的门,门上分别是四个字。
——“色”,“财”,“美”,“权”。
在修士之中,有一个走过来的修士格外引人注目,经过他旁边的人都会忍不住瞟一眼,大多眼中都会闪过笑意。只见这个修士的左手一个女娃娃,右手一个女娃娃,脖子上坐着一个。
坐在云檀子脖子上的王二丫催促着,小腿一晃一晃:“啊呀,你走快点!你看你身后的人都走到你前面去了!”
云檀子的眼神已经死了。
赵秀清拍了一下王二丫的腿:“要打到脸上啦!”
会成这个样子最初是因为赵秀清体力不足,云檀子担心就把女娃娃抱到了怀里,然后没抵抗住杨小小纯白好奇的目光,也把她抱起来,然后……然后二丫表示她也要。
得,都是自己作的。
终于到了目的地,云檀子把女娃娃一个个小心的放下,长吁了一口气。
这是,桐晓才走上前,拍了拍他:“云道友,真是辛苦了,没想到你的体力如此好。”
这句话……云檀子面无表情地转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还好还好,想来桐道友是看了一路吧?”
“呃……”
等所有人都到了之后,他们终于看见了那个浑厚男音的男人长得什么模样。
眼神平静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站在空旷之地,甚至没有多去看这些通过第一关的修士一眼,只是淡淡的道。
“下面,第二个试炼开始。”
“对照相应的钥匙颜色,依次进入‘色’‘权’‘财’‘美’四门。”
杨小小遥遥瞅着粉金银黑的四扇大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四块令牌,蒙住了。
她,她该去哪个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