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看到两位当世绝顶高手的发威,才算是不枉此生啊!
王家长老团带来的统计,此役我们一方死伤五千人,其中受伤三千人,且大部分是重伤:敌人五万人出动,跑了三万人回去,其余的全在我们猛烈的攻击下,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平地之上。
要不是我和王国威的超强武功让他们吓破了胆,此战一定会打得更加辛苦。
但所谓将是兵的胆,他们的将领没有一个敢和我们正面拚杀的,这已经让他们的手下很失望了,反过来说,我们身后的王家子弟们却因为两位领军人物的超级无敌,士气大涨,此消彼长之下,自然就是我们压倒了敌人,让他们连一半的力量和勇气都没有发挥出来,才有了人数多的人被人数少的人追杀的情形。
我是欢喜大过於郁闷,王国威却看着那份报告是一脸苦相,让他的女儿觉得有些好笑,这还是刚才豪气干云的老爹吗?
然而,此时我没有安慰他的心思,对着王妙儿一使眼色,少女立刻心领神会道:“爹,你别这副样子嘛,我们要快点赶路啦,兴雍郡那边的人还需要我们去解救。”
王国威吓得脸色都有些变了,如果这话是我说的,他说不定就要翻脸,偏偏说话的是自己的女儿:“妙儿,你认为我们这一万残兵还能去和人家硬拚?万一再来一次埋伏,凭着你老爹和兰亭殿下这已经快要散功的样子,是不可能再上演奇迹啊!”
王妙儿白了白他:“爹,既然我们出来了,就要对西北的军队和民众负责,半途而废是我们王家的家训吗?就算我们都牺牲了又怎么样?我们已经在西北民众的心中烙下了痕迹,整个西北的人民都会记住我们王家子孙今天的牺牲。”
敬宫彩轻轻一扯少女的衣服:“妙儿姐姐,有我们在,你们不会死的。”
小妮子还是不太会说话,连打包票的话都说得不动听,但这也显示了她的单纯可爱。
王妙儿回握着小美人儿的手,笑着没有说话,心想我当然知道不会死,可是不说得气势磅礴一点,王家老大是不会动心的。
果然还是女儿最了解父亲,在王妙儿的煽动下,王国威从现实的角度想,这时候收手势必会让兰亭公不高兴:而如此做又会让期待着王家的民众和军队们寒心,不能进一步在他们心中竖立王家的英勇无畏、一心为西北的形象,这就让之前的牺牲更是白费,划不来啊!
“呵呵,妙儿,看你急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
王国威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又变回了一脸坚毅,对我说,“殿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吧。”
“好,辛苦王叔了,你要相信,从今以后,兰亭将和王家站在一起!”
我正色的拱手行礼道。
这么说着,王国威的心中好受了许多,把受伤最重的两千人留下,让他们歇息的同时,也将牺牲的王家子弟收敛入土,然后自行抄小路找个地方休息养伤,出於江湖上的习惯,他们每个人随身都携带着金创药,足以应付伤势。
本来是等待着有一场血战,结果三十里的道路奔驰过后,发现的只是官道上的一片硝烟和狼籍,只有从山上下来的兴雍郡士兵们在打扫,并没有一个草原骑兵的存在。
看到这么多的铁骑如风般跑来,上千个兴雍郡的士兵丢下手上的家伙就往山上跑,那比骏马还要敏捷的速度,足以让我训练了一个月的预备军团们脸红。
与此同时,山下警戒着的牛角再次吹响,他们放了这些士兵进去后,全搭起了弓箭,紧张又惶恐的望向了我们。
“前面的人听着,一等公爵领钦差大臣的兰亭公、西北王家家主王国威,率领援军到达,让兴雍郡镇守将军张笔耕下来说话!”
小龟洪亮的声音一直传到了小山丘之上,引起了一阵的骚动。
一阵等待之后,山脚处的一层层防御全部打开,冲出来数十个步行的军士,中间紧紧簇拥着的是两个中年将军,一个脑袋缠绕着绷带,另一个显得儒雅一些,两人的表情却是一样悲愤而难过。
让大部队等待,我们几个首脑人物驱马缓缓迎上前。
身处西北的人不可能不认识王国威,他们虽然不认识我,但一看到王国威的面孔,立刻知道了我是谁。
“卑职兴雍郡镇守将军张笔耕,参见殿下。”
“罪将陇凉郡镇守将军马猛飞,请殿下责罚我的死罪!”
两人的话各不相同,脑袋上缠着绷带的马猛飞的出现,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我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伸手扶起了他们两个,还特意的拍了拍马猛飞的肩膀:“马将军,你辛苦了。”
马猛飞颤抖了一下,羞愤的说:“殿下,卑职知道犯了死罪,已经向您请求责罚了,您何必这样羞辱我?”
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说话之间,自然就少了那么一分战战兢兢。
张笔耕眉头皱得很紧,小声对我道:“殿下,马将军这次也是没有办法,要是卑职处在同一位置上,遇到当时的情况,决计不会像他一样,还能保留一万人上山。就请殿下看在如今敌军压境,马将军还有一些用处的分上,允许他戴罪立功吧!”
“还剩了一万人?”
我略感惊奇,“马将军,你怎么保全他们的?”
“我看着前面实在挡不住,就让处在后营的弟兄们往山丘险峻的地方逃跑,那里虽然没有防御,可地势的险峻让骑兵一筹莫展,再加上张大人的鼎力相助,所以最后有一万人能逃脱。”
马猛飞说起来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样子,“卑职本想以身殉国,但被他们打昏后,抬到了山上。”
王妙儿不觉小嘴一抿,难怪马猛飞头上缠着绷带了,原来是被自己人敲破的啊!
我也想到了这点,陈伏月当初也是被打昏了带走,难道西北的下属们有这个传统?
“听说你下令对准冲过来的老百姓攻击?”
我问这位惨败的陇凉郡镇守将军道。
“是,如果我不下令,我们的阵营就会被冲垮,而老百姓不但自己保不了性命,还要连累我们。不止是连累我们,如果我们垮了,身后的西北广大民众就会受到更残忍的攻击。”
马猛飞道,“殿下,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我不后悔,只恨我没有用最严厉的方式让手下们开始攻击,最后还是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马将军,你的命令下得的确是很残忍。”
我叹了一口气,“但这也不能怪你……妈的,要怪就怪那群毫无人性的畜生吧!”
听着我爆粗口,张笔耕眼神一亮:‘殿下好像没有为难老马的意思啊?’在自责和痛苦中煎熬的马猛飞,头猛地一抬:“殿下,您说什么?”
我笑了笑:“我说你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难道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马猛飞眼圈一下子红了:“殿下……可是我下令杀老百姓,也将郡守大人交给我的兵几乎都损失掉了啊!您真的不怪我?”
“失败了就给我去把场子找回来,兵没了就再训练出来,不要怕失败,你人在就很好。”
我耸耸肩道,“换了我是你,也无法做出更好的决定,所以错不在你,本公原谅你了。”
“呜呜……”
陇凉郡的镇守将军,忽然像孩子一样捂着脸,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任谁处在他的位置上,现在也只有以痛哭来发泄压抑着的情绪了,从极度郁闷到极度绝望难过,再到忽然间的浴火重生,这一切的心境转变足以将任何人的情绪击垮,变得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