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疾如闪电,当南宫修齐想要运功再度布起结界时箭枝已至,刚刚在他周围显现的淡红色光晕已经阻止不住箭枝的穿透,不过也令其准头产生了稍稍的偏移,只听南宫修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枝铁箭生生穿过了他的左臂,这箭依旧余势甚强,不过已是强弩之末,箭头向下一颓,插在了南宫修齐胯下那匹战马的脖颈上。
战马负痛发出一声嘶鸣,然后昂首转了一个方向朝关口外跑去,南宫修齐又惊又痛又慌,忍痛拼命拉动缰绳,想让马儿朝城门方向奔去,然而一来他身体受伤、气力不济;二来受了受了伤的战马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根本不受人控制。只见马儿状若疯虎似地朝充满刀光剑影的战场奔去。
南宫修齐大惊失色,左臂被箭射穿的伤口让他痛不可耐,几次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而殷红的鲜血更是不可遏止的从伤口深处流了出来,不过好在他的血灵召唤已经深具火候,自愈能力着实强悍,血流量没一会儿就已经很小了,让南宫修齐在剧痛之余不禁暗松了口气,这下至少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在这种情况下南宫修齐也无能力再施功了,他伏在马背上,两只手紧紧抱住马颈、双眼紧闭,心里暗呼:「老天保佑……千万别让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刀剑砍到我的身上来了。
就这样,南宫修齐紧紧贴在马背上,死死搂住马颈,任由受伤的战马狂奔。呼啸的风声从他的耳边凄厉吹过,厮杀惨嚎声更是源源不断地灌进他的耳膜,有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坚硬冰凉的兵器划过他的脸庞。
也许是战场上的厮杀太过混乱,没有人注意到已受伤的南宫修齐,又或者是受了伤的战马奔跑速度极快,一路上虽然险象环生,可居然也让他安然无恙地闯了过来。
直到激斗厮杀声远远落在了身后乃至听到的除了风声外再无其他声音的时候,南宫修齐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时的他已经远离了战场,更远离了鬼愁关。抬眼望去,四周是一片苍凉的荒原,沙石与枯草无边无际的延伸到远方,而依旧在狂奔的战马不知要将他驮向哪里。
南宫修齐是长吁了一口气,虽然他现在伤势还颇重,但此时的他已经毫不担心了,因为他对自己的血灵召唤很有自信,知道只要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左臂的伤势就会痊愈。
然而正当南宫修齐琢磨着怎么让战马停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张起来,他忙回头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没惊得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来人正是他现在最怕见到的西门舞月。
「淫贼哪里跑?」西门舞月娇叱的怒音远远地顺风传了过来。
事实上,西门舞月从没让南宫修齐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先前为了避免落败她指挥部队发动了全面进攻,当时的场面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可就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她的目光都还紧紧盯着南宫修齐,因为她觉得南宫修齐可能是自己攻占鬼愁城的一个最大障碍,另外,先前她所遭受的羞辱也让她下定决心定要杀掉南宫修齐。
一个有心,而另一个却无意,就这样,西门舞月一箭重创了南宫修齐,大喜之下更是趁胜追击。这时候的她由于功力恢复了不少,体内的春药药性又被压制下去了,没有了先前那种让她脸红心跳、浑身酥软的感觉,再加上她对自己那一箭有相当的信心,觉得南宫修齐已经丧失了战斗力,自己只要追上他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擒获他,所以没有带一兵一卒就追了过来。
刚才想让战马停下来的念头消失无影,现在南宫修齐只恨不得马儿再多长出四条腿来,拼了命的催马奔跑,他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功力是完全斗不过西门舞月的,一旦被她追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就这样,两匹战马在空旷的荒原上一前一后的拉锯,然而它们的距离在渐渐拉近,南宫修齐看在眼里是心急如焚,这四下是一片空旷,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西门舞月追上的。
又跑了一程,南宫修齐终于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座绵延起伏的山坡,山坡上虽然没有高大参天的树木,但却长满了一人来高的灌木丛,很适合藏身。这下南宫修齐仿佛就是溺水中的人见到了一根浮木,使劲催马朝那里奔去。
在离山坡还有数十步的时候,其胯下的战马终于支撑不住了,两蹄一软、一头栽倒下去,口吐白沫而亡,而南宫修齐也因此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跌得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
匆匆回头一瞥,西门舞月离自己不足百尺之遥了,南宫修齐是又惊又急,忍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山坡上跑去。
「淫贼,受死吧!」
西门舞月娇音未落,南宫修齐就觉得身后袭来一股巨大的气浪,将他完全掀到了半空中,接着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南宫修齐痛得龇牙裂嘴,只觉浑身骨骼都散架了,几欲就此晕厥。
不过求生的欲望还是促使南宫修齐发出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地一头栽进灌木丛里。这时候他已经慌乱了,只知道沿着平缓向上的坡度朝灌木深处跑去。
这里显然人迹罕至,连一条像样的小径都没有,地上是厚达近尺的腐烂枝叶,踩在上面是又湿又滑,十分不好走!并且,灌木上枝极密布,尖锐的枝枝叶叶将他身上的那套名贵锦衣画得破烂不堪,而脸上的那块蒙面巾更是不知什么时候被勾掉了,连脸上的皮肤都被画出好几道血痕。
伤口的疼痛,还有从马上摔落,被气浪掀翻所导致的骨头酸胀疼痛,再加上现在皮肤被尖锐枝叶所划伤的疼痛让南宫修齐是叫苦不迭,更是狼狈不堪,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发现后面好像没有了动静,于是渐渐地慢了下来,胆战心惊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枝浓叶密,除了自己跑过时所带动的枝叶摇晃外再无其他动静,更无一个人影。
「呼!」南宫修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的心情让他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妈……妈的,这个臭娘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南宫修齐喘着粗气自言自语道:「不过还……还好,终于把她甩掉了。」
这个山坡虽然不算高,但绵延起伏,方圆数百里,可谓占地极广,而山上的灌木尽管不高,可枝繁叶茂,极适合藏匿,因此想要找到藏在这里面的一个人的确不算易事。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南宫修齐心下才微感放松,他粗略察看了一下自己左臂上的伤势,被射穿的地方正在快速愈合,有的表皮处都开始结痂了,看来要不了多久时间伤口就可以完全恢复。
现在对南宫修齐来说最主要的就是恢复精力,先前长时间的奔跑逃命让他筋疲力尽,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施展魔功,不过他相信只要再休息一、两个时辰,他就可以恢复如初,到那时就不用再害怕西门舞月了。
南宫修齐盘腿而坐,正欲按照血灵召唤的功法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以便快速恢复功力时,一道闪电似的蓝光从他的眼前划过,紧接着一声轰响,在他面前数十株灌木被齐根斩断,枝枝叶叶漫天四射,又惊又骇的南宫修齐不得不双手抱紧头部,以避免被飞射而来的尖锐枝极所伤。
尽管这样,南宫修齐的手臂等各个部位都还是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当一切平静之后,他慢慢松开手臂,将抱着的头露了出来。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方圆数十尺的空旷地,在空地的另一头站着一个明眸皓齿却脸布寒霜的俏丽少女,在她的手上握着一把长刀,如月芽般的刀锋上闪烁着幽蓝的光泽,不是西门舞月是谁?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西门舞月盯着南宫修齐,嘴角现出一丝冷笑道。
「呸,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南宫修齐反而镇定下来,「有种的就光明正大的和我斗一场。」
西门舞月脸微微一红,的确,如果不是她暗中射了一箭先重伤了他,她自问是打不过南宫修齐的,不过嘴上却道:「哼,兵不厌诈,战场上从来都是以胜负论英雄的,你就乖乖认命受死吧。」说罢,她手臂一挥,凌厉的刀气疾射而出。
南宫修齐大惊,身子快速向一边闪去,只见一阵泥土飞溅,他原先坐着的那个地方顿现一个巨大坑洞,威力着实骇人!
一击不中,西门舞月略为诧异了一下,但并没有犹豫,第二招紧随而至,只见她身子如轻燕般飞纵而上,手里的弧月弯刀划出一个半圆形,一缕幽蓝刀光凌空而出,刀光所到之处,一连串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南宫修齐狼狈不堪的东躲西闪,然而凌厉刀气所划出的巨大气浪还是不时的将他掀翻在地,对他造成不小的伤害,更让他感觉不妙的是,自己刚刚才恢复一点的精力正迅速消失,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他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再次的筋疲力尽,到那时就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与其那样,南宫修齐觉得还不如拼一拼,于是在腾挪闪移中暗暗凝聚仅有的一点功力,然后瞅准空隙,大喝一声,只见一层红色光晕从他的双掌内流泻而出,呈扇形朝西门舞月疾射而去。
虽然是仅有的一点魔力凝聚而出,但威力依旧不可小觑,原本被凌厉的刀气震得东倒西歪的灌木霎时恢复了平静,红光完全压制住了刀气。
西门舞月大吃一惊,她本以为南宫修齐已经失去了战斗力,所以根本没考虑到什么防守问题,就是这一连串的进攻她都没有使出全力,而是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以至于现在突然遇到南宫修齐的反击她是措手不及,顷刻之间,她只觉一股大力回袭而来,与此同时,一种极其炙热的古怪力量直袭她胸口,西门舞月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反击得手,南宫修齐欣喜不已,不过这时的他也不比西门舞月好多少,仅有的一点功力被使了出来后他浑身上下软绵绵的,再加上旧伤和新伤,南宫修齐亦是伏在地上动弹不得。
「无……无耻淫……淫贼……」身受重伤的西门舞月是又悔又恨,她着实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当她看见南宫修齐也如死鱼般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她暗松一口气,同时杀心再起,她顾不得运功疗伤,而是强提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以弧月弯刀为拐棍,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朝南宫修齐走去。
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嘴里喘着粗气的南宫修齐虽然听到西门舞月的怒骂,但却毫不在意,一举击倒了西门舞月让他心里极为畅快,心情是极度放松,就差没哼起小调了。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骂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沙沙声,南宫修齐心中一惊,忙睁开眼一看,只见西门舞月满脸杀气正朝他一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