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峥继续道:“而今我乘胜追击,举兵近十万东征宋国,若是此次于富饶之宋地拓土开疆数百里,于齐国而言待我卫国假以时日定会成为齐国西进中原的最大阻碍,乃至成为齐国霸业的强大威胁。”
“此番我大军攻宋实乃为下一步请齐国出面调停而走的第一步棋。”卫峥一语道破玄机,又笑道:“如今齐国内政不稳,不宜对外用兵此为其一;其二嘛……”
说到这里,卫峥忍不住一笑,道:“起弟可能有所不知,这宋王戴偃就是条疯狗,除非你把他打怕了下一次才不敢来咬你。而疯狗更不能以常理度之,疯狗更是逮着谁就会咬谁,此番我制服这条疯狗,下一步便是引导他去咬齐国。公孙衍小施以微计就能让他扑上来咬我,为何我不能再施一计让他去咬一口齐国?嗯——?”
卫峥看着若有所思的白起与自己一同随行,又笑道:“疯狗不但不知天高地厚,还很记仇!”
“如何祸水东引?”白起直接问要点。
“齐国……有雄霸天下之资,亦有傲视天下之心,齐威王虽不失为一代雄主,然齐国终归小家子气了,齐赵西北之争;齐燕北境之争;齐楚淮北之争……”卫峥说着慨然一叹,补充道:“齐国……终归不如秦国,虽并强却差了火候,本可为强盗却偏要为贼而行偷鸡摸狗之事,无秦国放眼天下的气概却为窃取邻邦寸土之地而高兴万分,如此强国不足道也。”
说到这里,卫峥旋即语气一转,笑眯眯的对白起轻声说道:“如若我此次把宋国西境疆土悉数打下来,我占一点点,在奉还给宋国一些,再把其中最富饶之陶邑献给齐国,如何……”
白起闻此一言旋即转目看向了卫峥,后者此刻一副笑眯眯神色阴谋的味道简直扑面而来。
卫峥说道这里了,白起心中越来越明朗,顿时顺着卫峥的话推演下去,道:“而今我卫国展现如此强大,齐国必然忌惮我,如若我再把富饶宋地之陶邑吞并,齐国更加忌惮我进一步做大。而倘若我将陶邑奉上献于齐国,强己身而弱彼卫,齐国面对如此大礼必然动心。”
白起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齐国一旦不客气的收下陶邑这块大肥肉,必为宋记恨,本是出来调停的齐国应当成宋国的恩人,却反而成为宋忌恨之敌。”
“不错——!”卫峥对点点头,非常赞同白起的分析,笑而又道:“齐国自持中原第一强国,自然有恃无恐,却不知是在从疯狗身上夺食,何谓疯狗?不知天高地厚也,戴偃那匹夫才不会管你齐国是不是中原第一强国,夺了他的美食岂能不疯?疯了岂不咬人?齐国想不到宋会扑上来咬一口,定然会被咬的头破血流。”
卫峥忽然阴邪的呵呵一笑,又道:“起弟可能有所不知,戴偃逐兄而自立方才成了宋国之主,而今其兄戴剔成流亡于齐国,只要我暗中来一个离间计,让戴偃知道齐国“威逼”我献出陶邑实际上是其兄戴剔成与齐国暗中进行的一场交易,齐得陶邑而助戴剔成复位,戴偃若得知定会彻底化为疯狗。”
“故,偃恨齐、不惧齐、必伐齐;齐无备,必失陶邑——!”卫峥斩钉截铁的说道。
射天杀神的戴偃,疯狗不被痛打一顿是不会知道怕的,谁打痛了他就怕谁,卫峥今日痛揍他一顿来日就会怕他,齐王没先痛打他一顿就上来夺食,更有个他最敏感的兄长还在齐国,宋王偃不扑上去咬齐国一口那就不是射天杀神的戴偃了。
历史上宋伐齐国就是因为其兄流亡在齐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今卫峥还要再进一步添油加醋,火上浇油,宋国这股祸水必然东移齐国。
不得不说,陶邑还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都想要,卫峥也想要,但深知要了绝对会被烫的遍体鳞伤,就说自己马上攻打宋国,欲拿下宋陶邑等地,齐国立马就会坐立不安,这就是烫手的陶邑。
陶邑不“消毒”,绝不能揽入怀中。
“明日我便启程还都,东境战事和这近十万大军就交给你了。”卫峥收起了全部思绪,对白起说道:“破城夺地之后务必谨记,不扰民、不烧杀、不掳掠。此番我军出征虽大为耗费国力,但待得齐国出面调停给宋国施压,这些损失都能向宋国讨要乃至向齐国讨要些补偿的嘛,我都献陶邑给齐王了,齐王岂能不回敬一些?”
卫峥意味深长的再补充一句:“我卫国兵锋虽驾临东境而剑指宋地,行的虽是强兵夺国之事,但也要给宋国的百姓留下仁义之师的印象,而非嗜战好杀的虎狼之兵,约法三章起弟切莫忘记。”
此次虽然伐宋,但师出有名,显然,卫峥这是要为将来东扩将宋国这片富饶之地纳入卫国版图之前,在宋国百姓面前留个好口碑,现在不要不代表将来不要,陶邑现在很烫手不代表将来还烫手。
让宋康王戴偃那条疯狗去搜刮民脂民膏赔偿此次卫国的损耗,恶名让宋王戴偃背、仇恨让齐国拦下,真真正正的好处和长远利益让自己拿下,这才是老城谋国之道、放长线钓大鱼的真理。
虽然腹黑阴险了些,但战国天下,做老实人的都不能出头,做诚信邦国的诸侯都灭了,只要能强大自己,卫峥不会介意任何阴谋诡计。
“白起明白——!”
“此战过后,白起初露锋芒,卫国大将白起之名必将为天下侧目,威震八荒指日可待——!”卫峥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攻宋。务必要快而凌厉,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宋西境,我军兵锋直达丹水而陈境甾城以待之,隔岸而虎视宋都睢阳即可止兵!”
“白起定不负兄长之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