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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未言,最终还是魏冉出列说道:“当今天下之局以非秦齐楚三强并立之势。自卫楚大战始末以来,楚灭国运而由强转弱,已然沦为鱼肉。今之局势乃我秦国独霸西境而齐国称雄天下以东,卫统三晋归一而制霸中原。赵国不说,与卫互为铁盟,韩国更不用说,唯卫马首是瞻,宋国也已倒向卫国是无需质疑,便是燕国……燕国虽然与齐重修盟好,然两国世仇累积已久,也是宿愿难消啊,而卫王又是一代纵横家,当世非张仪、犀首之流者不能敌之也,或许一番说辞燕国也会背离齐国而倒向卫国。”
顿了顿,魏冉接道:“臣所担忧的是列国会因为此事而再起合纵攻我秦国,如今楚王已扣留我秦国,与楚决裂是必然,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残楚之怒于秦而言虽不足道也。然王上之手段必定背离王上之初衷,此事若是处置不但便会落人口实,遭来卫国聚众列国合纵攻伐我大秦,以卫王之谋略,怎会放过如此良机?”
年轻的嬴稷顿时惊疑不定,心有慌乱连忙掩饰,淡淡的说道:“区区小事,舅公未免耸人听闻了些。”
魏冉内心嗤笑,长叹而连连摇头道:“臣也希望如此,只怕祸事已至啊。”
“那又如何?如今我大秦有齐国之盟,卫王能奈我何?三晋能奈我何?”嬴稷争论道。
“王上此言是在说,要将秦国之安危,置于他国之手?”魏冉一番质问,又道:“齐国是强国不假,秦齐双强东西而立可制衡中原三晋,让卫王忌惮也不假,然泱泱大国之齐国竟只图蝇头小利,但有祸事便避之不及。敢问王上,倘若齐国置我秦国被列国合纵攻伐于不顾,王上该当如何?”
“笑话,齐国虽然吃相难堪了些,也不可能不知唇亡齿寒之理。”嬴稷力争,信心十足的说道:“三晋若是聚众攻我,秦若大败,接着便是轮到他齐国了,如此岂能袖手旁观?”
“如今与楚决裂已成定局,那么王上将如何处置楚王?”魏冉再问道。
“放他离去便是了。”嬴稷无所谓的回答道。
“倘若楚王不肯离去,又当如何?”魏冉再次问道。
“何解?”嬴稷反问。
魏冉悠然一笑,道:“臣只是随口一问,不过眼下境况已成定局,臣以为还是不要放其离去为好,无论如何,这老楚王还有一张嘴,若是放之离去,他到处乱说也难免祸从口出,眼下之际还是在列国尤其是卫国没有听到风声之前把此事做个了断,妥善处理之。”
可这天下间哪有不透风的墙?
列国皆互有耳目布置,但有风吹草动消息便会火速互通,老楚王被扣留之事没有传出去,可北上与秦王会盟武关的事情确是无法隐瞒,老楚王不在楚国的事情更是瞒不住。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楚武关会盟之事也相继被列国的耳目送至朝堂。
卫国,朝歌。
苏代应召入宫,进入盘龙宫偏殿之际便听到卫峥朗爽的笑声连连传来,面王之时便是拱手迎来:“天下纷扰之时,王上能有如此笑声,定有大喜之事。”
“苏代,来来……”卫峥止住笑声却也笑意不减,旋即把手中的密报给了他,苏代一览顿时分外惊讶,忍不住的念出了声:“秦楚会盟武关,秦王相邀,楚王难却,观秦川山河而流连忘返,欲留秦多时,再返楚国……这……”
“你信么?”卫峥笑哈哈的反问。
“这……”苏代迟疑片刻,忽然惊讶道:“王上的意思是,此非楚王之真意,而是秦国另有图谋而行的掩人耳目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