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小白十指纤纤,搭在黑色的电脑键盘上,像是艺术品。
她没有继续写工作汇报,而是盯着屏幕一动不动。
“怎么了这是?”她的情绪一直转换快,此刻连宫邪都摸不清她想到了什么。
宫小白扭头看着他,倏然往后仰,靠在他怀里。
“我在想,他们做坏事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明白自己的结局吗?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犯错。”宫小白皱着眉,表现得很苦恼,“邢天冥是这样,贺甫也是这样,之前执行任务的凶手都是这样,他们脑子有问题吗?”
听到这些,不知怎么的,宫邪有一丝庆幸。
经历过许多事,他家这丫头的棱角仍然在,没有被外界的环境磨平,她还是那个有着小孩儿心性的宫小白。
遇上与自己认知相悖的现实,会直接吐露,不会像一般人那样,用一箩筐的道理粉饰太平。
宫邪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说才能安慰到她这种小孩儿思想,索性保持沉默。
她却不满意他的沉默,“你说啊,为什么明知结局还要进行那个过程?”
宫邪:“……”她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可能,他们有侥幸心理。”他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宫小白摇头,“不对。”
宫邪揉着眉心,想糊弄她不容易,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认真地回答,“每个人都有心魔吧,会在某一个瞬间想做坏事,而一般人都有较好的自我调控能力。他们却在心魔冒出来的瞬间,没有想过克制,就做出了坏事。”
宫小白看着他,“你也会有吗?”
宫邪:“……宫小白,停,你打算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宫小白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诶,我有时候看见你围着条浴巾出卫生间时,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想把它扯掉,但是我忍住了。”她自言自语,“幸亏没有做违背道德的事。”
宫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对宫小白的发散思维能力,他是佩服的。
——
刘水涵在医院躺了大半天,回到了家里。
贺甫囚禁她的那些天,虽然虐待殴打过她,并不十分严重,身上的伤已经处理了。
医生叮嘱最好在医院里观察一个星期,是她听说救她的那些人还住在家里,强烈要求回家修养。
问过医生后,刘燕铭就带她回了家。
可是,回来了两个多小时,那两个人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知晓他们的身份,刘水涵不敢去打扰。
晚饭时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宫小白。
从金鼎大厦坠下去,直到被救起,她精神状态极差,眼前都是模糊的,没认真看过宫小白,只记得她严肃绷紧的表情,依稀辨认出她年龄不大。
“你……”突然见到她,刘水涵不知道说什么表达谢意。
宫小白笑着开了口,“是你啊,身体好点吗?”
她的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手肘和膝盖都包扎了纱布,其他擦伤的地方抹了褐色的药膏,看起来非常狼狈。
柔顺的长发披在肩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单眼皮、小眼睛,刘水涵微微笑着,眼睛里有泪花。
“没、没事了,谢谢你。”
有很多感谢的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缩短成了最简单直接的三个字——谢谢你。
让我活下来。
刘燕铭拥着妻子,也是不停向宫小白道谢。
中午回来时,他们已经挺累了,刘家人便体贴地没有去打扰,这会儿才表达诚挚的谢意。
刘水涵擦擦眼角的泪,看着宫小白说,“能……合个影吗?我想留作纪念。”
宫小白啊了声,有些意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大厅里灯火璀璨,两个女孩站在一起,其中一个明明浑身是伤,却笑得很开心。
相机“咔嚓”一声,画面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