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已经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所以基本上,余蓓已经光明正大地成了赵涛家的小女主人。 而赵涛的爸妈需要询问家里什么事的时候,也很习惯打固定电话找总是在家的余蓓。可能是因为自家儿子的行为产生的愧疚,和余蓓听话乖巧讨人喜欢的相貌气质,他父母对她差不多已经当成亲女儿看待。 曾经念叨着想让儿子找个会做饭的老婆免得饿肚子的他爹,如今也只能无奈地表示反正买着吃也不贵,多挣点就是。 而杨楠本来就是个自来熟,以余蓓闺蜜的身份轻轻松松就应付过了赵涛小姨,乐乐呵呵在家里住下,闲得无聊还给他家客厅换了个灯罩换了一套节能灯棍,修好了小房里一辆旧自行车,整天骑着陪余蓓上下班。 拿了那个月薪水后,余蓓就干脆地辞去了兼职。 她说本来就只是为了打发赵涛支教不在家的时间,顺便积累点社会经验,既然他都回来了,那么,开学前当然是专心陪他。 家里有两个漂亮女孩出出入入,院里的碎嘴子自然又不安分起来,只可惜赵涛如今死猪不怕开水烫,笑着一句“怎么着,眼气啊”就能搞定大多数不怀好意的嘘寒问暖。 这次回家后,赵涛自我感觉沉稳了一些,对肉体的渴望也不再那么轻狂急躁,结果屋檐下最好色的那个,就变成了每晚都要和余蓓一起洗澡洗完出来再先把他扑倒的杨楠。 他本来想着开学前要不要也做做兼职,但和余蓓谈了一晚后,就打消了那个主意。 余蓓倒并不是嫌兼职会影响相处的时间,毕竟未来他总是要上班的。她考虑的是,张星语家里的情况似乎不太妙,听说父亲病得很重,家里医药费花出去了好多,所以打算让赵涛在开学前过去那边看看,待上至少一个礼拜。 “星语是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你看……她家里这副样子,都没对你说过什么吧?”靠在他的怀里,余蓓轻声说道,“去看看她吧,她可能也就见到你才开心点了。下学期她可能要申请助学贷款,在家里也连轴转值班,没日没夜忙,我和小楠商量了一下,这次……就不陪你去了,你跟她单独待几天吧。她可能空闲不多,你……也别嫌无聊,好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本来就该去。”赵涛难过地皱起眉,心里一阵阵隐隐作痛。 这还是他头一次清晰直观地感觉到,原来……经济状况不佳,会带来如此沉重的无力感。 心态上的变化让他怎么也没办法安心在家享艳福,陪了余蓓、杨楠一周后,就带上了家里用来给他当下学期生活费的五千块钱和来回的路费住宿费,坐车去了张星语的家乡。 那也不是什么很大的城市,街头巷尾都有着赵涛熟悉的感觉。 他在医院边的小旅馆租了一个房间,晚饭后,才见到了一脸憔悴匆匆赶来的张星语。 生活的压力仿佛蚕食掉了她身上的能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瘦削而疲倦,但如余蓓所说,看到他后,她就带着泪花笑了起来,扑进他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亲吻拥抱安抚之后,赵涛问清了她家的事情。 小城市的一般家庭最恐惧的灾厄,就是不会马上夺走性命的不治之症。 为了那一线渺茫的生机,和心中想要延续亲人生命的愿望,狰狞恐怖的怪物,就对着家中所有的储蓄张开了血盆大口。 张星语的家境其实本不算差,父母有一套房一辆车,县里还有老家的宅基地旧院子,她一个独生女,才上大学,家里就已经在想着怎么给她张罗嫁妆。 可直到这次,她才知道病来如山倒原来并不单单是指对身体的打击。 她爸爸不想治病,觉得拖累家里,已经两次自杀未遂,她和母亲不得不轮流值班,日夜照看。 这种辛苦在吞噬掉家里财产的同时,也在吞噬两个女人的精力。 也许是在父母面前伪装坚强伪装了太久,说着说着,张星语就饮泣起来,哭着哭着,就转为了泪如雨下的嚎啕。 见面的一个多小时,赵涛就是在不停地安慰她,到后来,发现言语什么的其实没有多大意义,干脆就抱住她一口口吻掉她脸上的泪珠,吻到她可以把所有的悲痛都倾泻在自己的怀里。 “我晚上再过来,晚上我妈值班,我……不回家睡觉她也不知道。”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张星语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告别。 赵涛一把拉住了她,搂紧她深深一吻,摸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块,抓起她的手按进掌心里,郑重其事地说:“星语,拿着,我……我现在还没什么经济能力,暂时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张星语望着手里的钱,浓密的睫毛上下忽闪着,转眼就又有眼泪滚了下来,“我……我……” “我什么我,你是我女朋友啊,遇到这种事儿,我也帮忙分担是天经地义的吧?”他柔声打断了她,抬手给她擦着眼泪,“放心,星语,下学期就是助学贷款申请不下来,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相信我。” “嗯……嗯!”她抿紧嘴,用力点着头,她用纸巾不停擦着泪,可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流,“我……一直以为……自己……自己就是……挂了个……虚名……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她的哭腔中带着明显的委屈,多半是一直以来心里苦闷的落差终于得到了少许弥补,说着说着,就一头扑进赵涛怀里,又痛哭了一场。 “你一定要好好的,咱们还要在一起一辈子呢。”送张星语出门的时候,赵涛拉着她的手,用孟晓涵帮他唤起的那种柔软和温暖,轻声对她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管多难,我陪你。下学期,我也会努力的,如果学生会不忙,我就也去找个兼职。” “这样……不好吧?”她眨了眨凉水也没消下去肿的眼睛,小声说。 “星语,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咱们家的事啊,你说对吧?”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说道。 然后,他就看到了张星语高兴到差点哭出来的表情。 尽管漂亮的五官都因为激动的扭曲而显得有些丑,可他觉得,这才是他见过的,张星语最美的样子。 幸好,他发现得还不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