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长琴意识到了,在他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过要去对那人出手的念头!准确来说,是这样的想法,连一丝一缕也不能在他的思维中产生!
太子长琴默然。
“好了,兄弟们!加快你们的行程,争取在太阳落山之前入城,”陈酒走下山坡,他对着自己搜刮起来的队伍大声道:“好酒好加菜好床都在客栈里等着你们!”
太子长琴回首,良久,他终是同样徐徐走下。
“对了,以后不要再称呼我沈元吧。”
“那应该叫你什么?”陈酒的声音从远处的风中传来。
“……长琴,我的名字。”
“沈长琴?夫子在临走之前给你取得字?”陈酒惊奇道。
“……算是吧。”太子长琴的声音若有若无。
一行人渐行渐远。
在他们身后的方向,他们所到来的故土的方位,原本那座小村庄的范畴之中,那些田地、房屋、交错而过的阡陌,还有那些他们所熟悉的日常相处的亲人邻友,都缓缓消逝起来,不到片刻,竟完全消失不见。
好似从未存在过一样。
只有吹过山谷低低地吟诵着凄意的冷风,迟迟徘徊不去。
苏夜来到衡山的时候,沾染了露水的清晨还没有完全过去,雨季中特有的瘴雾弥漫在山间,绿意浓翠得就要滴落下来,古松修竹、飞泉瀑布,一路行来,有猿啼鸟鸣、涧泉幽幽,微微抬首,一只长颈的白色的鹤在霞光之中展翅飞行,满目净是一片清新。而等到他到达顶峰的时候,之前还略带模糊的轮廓也彻底明晰起来,那是一座由数幢孤岩举起的庞大岩石,岩石之上一片平坦,影影绰绰间是仙殿宫阙的檐角,下方静水环绕,一座险窄的石桥沟通两侧,桥名会仙,有考试弟子们修仙之心的意念。
守门的仙门的弟子揉了揉眼睛,偷偷打了个哈欠,他已经在这里静守了半个夜晚,距离师兄过来接替的时间也快要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卸下职责好好休息一番……嗯,有人过来了?
白色的稀薄的晨雾中,一位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近,他定睛一看,来者一袭宽袖长袍在微风中略略鼓起,他走得很缓慢,但又有一种莫名的风仪,等到他走到自己看守的入门之处的时候,视线往下投下清冷一瞥,守门的弟子仿佛被深谭的寒水迎头盖下一番,之前还留有的一丝迷蒙眨眼间消失不见,他慌里慌张地行了个最恭敬的礼节,话里也满是对自己失态的懊恼惶恐:“坛……坛主,您回来啦!”
“……嗯。”来人像是极轻声地应答了他一声,也好像是完全不曾理会他,他的脚步不停,不曾被打乱节奏,就这样缓缓向上走去,一直到消失在了守门弟子的目光极限之处。
等到清晨的薄雾彻底掩盖了这位来客的背影,守门弟子这才重新直起了腰来,他抹了一把自己额上沁出的汗,虽然身处衡山的高峰之处,这时节的气候也带上了寒凉的霜气,但在那见到沈坛主的一瞬间,守门弟子也不知为何,依旧紧张慌乱到遍寻不到平日里的自己,作为曾经被师父夸为沉稳的第三代中的佼佼者,在这该要自己表现的关键时刻,居然如此错手错脚……看来是自己的修行仍然不够的缘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