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兄还请冷静,”新晋妙法长老芙云仙子摇了摇头道:“如此失仪,若是让前来相贺的诸位同道看见,岂不是丢了沈师兄的脸面?”
她对着两位一项不对付的长老道:“沈师兄境界高远,他前不为虚名所困,后不为忧惧所扰,心念大道,践行见远,或许成仙对于他来说,其实也并非是一件多么特别的事宜。而我们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将他留下来的门派管理好,不枉他所流传下来的声望……”
太子长琴就这样安然的站立在青玉坛的弟子队列中间,他的身边站立的是作为掌门弟子的昭阳,虽然这位青玉坛首席弟子一贯思虑深厚,遇事沉着冷静,可是很显然,作为师父的苏夜突然霞举飞升,这给他带来的震动,是比起青玉坛中其他任何一位都要来得震撼得多。太子长琴收拢了衣袖,他低眉拢目,姿态恭敬而不卑亢,作为由前代掌门苏夜带入派中的门人,纵然他的来历还不曾摸清,但在对方巨大的声望之下,这个坛中的其他掌权者们,都有意无意地都一起忽视了这一点。
“……既然沈师兄如此洒脱,”在一番你来我往的争议过后,妙法长老芙云仙子最终拍板定道:“我们也不必违了他的本义,飞升大典本就是应当由他本人举行的修仙界盛事,可既然师兄本人都毫不在意,青玉坛不如延续下他的风格,纵然不曾欢庆,但我相信这点遗憾,只会让世人更加看清师兄的高义……”
太子长琴从青玉坛的主殿之中缓缓退出,长老们对于门派事宜的讨论仍然还在热烈的讨论之中,但既然遣散了恭候着的弟子,也就说明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继续聆听下去的了。他独自一人缓步离开,对于一路上遇见的众位弟子也是含着笑意点头招呼,虽然在这里居住只是几年的时间,但是他已经得到了绝大部分弟子的亲近与欢迎,初来之时的茫然与失措,仿佛已经彻底地从他的身上脱离开来,大书那场幻境给予他的打击,好似已经决然消失不见。
“吱呀——”居所的门扉被轻轻推开,太子长琴步入其中,这间独居一人的室内布置着十分简单的家具,一张蓝色被褥的单床,一架占据了床头一面的衣柜,木桌的附近墙上挂着一柄青玉坛弟子制式的长剑,一把由他亲手采集衡山上千年枫木制造而成的瑶琴,一扇向北而开的纸窗背后,是拔高的地势带来的稀薄的云雾。
太子长琴随手关上了木门。面对着除开他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太子长琴却忽然冷喝一声道:“出来!”
寂静了一刹,一团无形的黑色的雾气慢慢聚拢显露而出,嘎嘎的怪笑从中透露而出:“这么冷淡做什么?”
太子长琴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他甚至毫不在意地从这没有人形的黑色的雾气边走过,走到桌子边的长椅上坐下,他才不紧不慢地回话起来:“对于不请自来的客人,难道我还应该遣茶备酒,好言好语相待吗?”
“我以为你应该更加紧张一些才对,”隐去了自己身形的神秘人怪声怪气道:“毕竟仙家弟子转修魔道,若是这样的事情暴露了出去,纵然你那位因为飞升而在青玉坛众人心中就要被神化了的师尊,恐怕也依旧保不住你的性命……”
太子长琴没有解释他与苏夜之间的关系,在青玉坛中其他人眼里看来,被苏夜带入门派中的太子长琴,或许就是还未定下的师徒关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飞升之前将二者关系确定下来,但既然苏夜连青玉坛下一任的坛主都没有嘱托下来,这样的“疏忽”,大概也能够被他们自己,脑补一些缘由说服了过去。
“你以为他真的会不知道吗?”太子长琴慢悠悠地说道。
“谁?”黑雾停顿了一瞬,然后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那位沈坛主?”
“在飞升之前,没有人知晓他的道行有多高,”太子长琴目光幽深:“就连之前的你,不也是大摇大摆地‘潜入’到青玉坛中前来与我交易,而那个时候,你真的觉得他没有注意到你的行踪吗?”
黑雾沉默了刹那,太子长琴的这一番话恰好说道了他的心坎里,这段时日以来,他每每回想起自己偷偷潜入到青玉坛中,为“自甘堕落”的仙家弟子引入魔道之中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会产生一股毛骨悚然的惊悚感,他自己的能耐自己清楚,虽然说在魔域之中他也算得上一小号人物,但是和能够自主飞升的修仙者,这样的天纵之才相比较起来,他还是缺少了老大一截的距离。他不相信那位沈坛主会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或许他每一次“潜入”的时候,对方就一直在背后默默地观察着他,这样毫不自知的踩在钢丝上的生死危险,让他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那为什么……”他不由问道。
“谁知道呢?”太子长琴轻飘飘地说道:“他那样存在的想法,我可没有窥视揣度的资格。”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过了。黑雾阴沉沉地想到,但是他也没有出声去反驳太子长琴的说法,没有人能够比近段时间一直出没在青玉坛中的他更为了解,这样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修仙门派,对于唯一的以为居然能够羽化飞升的那位沈掌门,究竟有着怎样热烈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