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法将阳春霞放在地下,说:「也是神尼门人。」
寺主看到阳春霞,顿时哦了一声,然后便调开头去,向着墓室中喊道:「有请天昊师太出来讲话。」
少时,只见从墓室中走出四十多岁的天昊师太,她一如既往地手持文帚,神态优闲而冷淡。她一出来,便冷冷地说:「我神尼门一个弟子,被你白马寺的宏法大师劫持到哪里去了?快与贫尼交出来!」这下我明白了,恐怕阳春霞也明白了,天昊女尼让她所干的事,不过是要让她将宏法吸引开,以便使天昊能进入墓室中偷盗而已。
我正在沉思,突然见到天昊师太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朝阳春霞一点,天昊师太发出隔空指力将阳春霞点了昏屄,使之昏迷不醒后。然后天昊师太对寺主道:「贫尼要提一件往事,有请三大纲留下,其余人等退出百丈之外。」
什么是三大纲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得留下,我屏住呼吸,收起真气,不能让这些人发现,运用真气更能激发他们的反应。我静候事情的发展,情况越来越诡异了。
寺主下令道:「其他人,立即退出百丈之外,不得偷听,违令者格杀勿论!」
众僧一听,顿时大惊。以百马寺寺主这等高僧的佛学修为,平日是连一只蚂蚁,一只飞蛾敢都不愿伤害的,此时却说出格杀勿论的话,可见天昊所说的事是何等重大。
众武僧暴退不迭,刹时间走得无影无踪。
天昊道:「很好。宏法维那,你知道你劫持的这个姑娘是谁吗?」
宏法立即反驳道:「老衲并没有劫持这个姑娘。」
「那她怎么被你点了动屄,裹在袖袍中飞去掠来?如非贫尼找上门来救她,在墓室中搜寻不到,出来时正好撞到你裹着她,还不知你要将她弄到什么地方去暗杀哩!」
「师太误会了。这姑娘去老衲的静室中搜寻经书,被老衲发觉,才点了她的昏屄,如今她身上还揣着三本经书,就是证明。」
「那经书是她偷的?还是你栽的脏?」
宏法怒道:「我宏法是那么卑鄙的人么?」
寺主抬起右手,止住宏法道:「老衲明白了。天昊师太是有备而来。请问师太,这个姑娘是她的女儿吗?」
天昊道:「是她的女儿。」
「她」是谁,两个人心照不宜,都不说明,可是我不明白啊,真是急人。
寺主道:「天昊师太好深的心机。你让她来盗经,人刚被本寺的人拿下,你却现身出来,以她为质,更以她所代表的那个大秘密为质,明摆着是勒索白马寺。请问师太,你究竟想要什么?」
「快人快语,很好。贫尼受教主派遣,要那三本梵文的原本《阿含经》。」《阿含经》,没听说过。
白马寺三大纲一听,顿时默然,宏法沉声道:「那么,你怎么突然又想起来索要原本《阿含经》了呢?」
「教主要查证一件事。传说当年宏道偶然在《阿含经》的页边空白中发现了用隐形药水写的神变功夫,录下来后,便将药水字迹用别的药水灭了迹。如今教主想要核对一下。」
「这么多年了,怎么一下子又想起要核对了呢?」
「因为她逃跑了。」
寺主猛地抬起了头:「她?公主?」
「正是那个贱人!」
寺主摇了摇头,说:「老衲不信。听说囚禁文安公主的地下宫殿修在神尼庙的下面。十二个神尼门的大高手守在上面。附近还有至尊教的无数高手暗中守卫。她怎么逃得掉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本人毫无武功。」
「她有武功。她原先虽没有。可是,自从三年前轩辕集到过一次星宿海后,她就在地下宫殿中暗中修习武功了。可那贱人半年前突然逃走了。若不是轩辕集插手此事,谁能帮那贱人逃走?」
「你们怎知轩辕集到过星宿海了?」
「此事对你们讲了也无妨。轩辕集第一次到星宿海是什么时候,没人知道。师尊勤于修练。也从来不去见那贱人。后来轩辕集又到过几次星宿海,也没人知道。直到半年前,师尊为某事卜课,卜到上吉课,便想,不妨再去劝一回那贱人皈依佛门。谁知师尊一去地下宫殿,就发现那贱人竟然内功大成,已在贫尼之上。若是再有数年不去见她,她岂不比师尊的功力还高?师尊当机立断,准备废了那贱人的功力,谁知正想动手,一道飞符当空打来,打在我师尊的集功大屄上,竟将我师尊的一身神功,废去了十之六七,以至师尊如今的功力,连她老人家的弟子都不如!」
白马寺三大纲一齐合十说道:「佛门不幸,阿弥陀佛!」
「佛门不幸还念阿弥陀佛?」天吴师太大怒。
「赶快将《阿含经》梵文原本交出来,贫尼要去向教主交差了!」
寺主指了指昏倒在地上的阳春霞,说:「师太讲这一切,她知道吗?」
「不知道。迄今为止,她还什么也不知道。贫尼取到经书交了差后,就带她回星宿海去。那间地下宫殿该她住了。」天昊说完又补充道:「寺主,你可是当年盟誓诸人之一,请记好了。」
寺主道:「老衲不会让教主失望的。宏法,去将《阿含经》梵文原本取来,交与师太,带给教主。」
原来阳春霞真的是一个公主的女儿,到底是哪个皇帝的公主我就不知道了,但这其中隐藏了一个大秘密,佛门竟然敢囚禁皇家公主。
我正沉思中,宏法已经取出那本《阿含经》,将经书奉给寺主。
寺主接过经书,恭恭敬敬地跪下,上座和尚和宏法维那在寺主身后跪下,各自垂目,默默颂经。
白马寺三大纲礼拜完毕,一齐起身,默默退在一边,各自合十垂目。天昊师太冷笑一声,走上前去,跪在经书前,拜了几拜,起身将经书拿起,揣人怀中,然后一挥袖袍挟起阳春霞,身形一晃,上房而去。
宏法大师眼见白马寺镇寺之宝竟被人硬索而走,气急攻心,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寺主和上座望也不望宏法一眼,各自默默转身离去。
宏法在摄摩腾墓前跪下,拜伏下去,失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