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到吴征与祝雅瞳掉落的洞口不是结束,而是新一场心灵折磨的开始。
幽闭的空间最让人产生恐惧,何况是见不着底,也不知通往何方的通道。地道的终点是什麽?是否一条死穴?坠落的人已被道中的山石刮得血肉模糊,翻滚得头晕脑胀,然后一头撞在洞底的石壁上,血溅五步。
陆菲嫣沉着脸默默靠近,倪妙筠却能看清她正以极大的毅力勉强克制着自己,可无风自动的颤抖发丝却已将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她双膝跪地,俯身以耳贴着洞口的地面,不顾形象,不顾泥泞,全神贯注地听着,运足了全身的内力于耳,去捕捉一丝一毫的声响。
洞口约容两人并排通行,陆菲嫣凝重的神情始终没有放松。顺着洞口的边缘一点点地听过去,听完了一处,又听下一处。
军令如山,军士们很快行动起来,不仅封锁了这一片山地,砍伐山藤,切割树皮等等工作有条不紊。倪妙筠也整装待发,欲入洞口一探究竟。
忙而不乱,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以在场中人的身份地位,眼光见识,这一份淡定还是做得到的。——除非太过关心。
譬如顾盼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丰润饱满的唇珠已被咬出道道齿痕。即使以顾盼的青春活力,下陷的痕迹都不能很快恢复如初。更有两道咬破了唇皮,正渗出鲜血。
冷月玦垂着眼帘,双手在小腹处轻轻相握,均匀的呼吸悠长有力,正是天阴门上乘的养气功夫。一向清心寡淡的冷月玦自打去了成都以后性子活跃不少,近日的重归沉默已然有些别扭,现下施展起师门内功,更加怪异。
韩归雁全副披挂威风凛凛,探明了洞口的情况后即刻转身前去下令。步伐快速,稳固而有力,震得甲胄哗哗作响。可她跑得太快了,甚至也不需离开,要下令唤来亲信即可。这是一种逃避,她的内心很害怕,很慌张……至于陆菲嫣,一贯雍容达礼,绰约多姿的陆菲嫣,此刻全然不顾一切,俯首贴耳,四肢伏地着爬行。难以想像这样一名美妇会做出【下贱】的姿势。但是她做了,做得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个中的不妥。
“有水声,当有一处暗泉……”陆菲嫣细听许久起身道,此时才觉姿势太过不雅,却已无心考虑计较。
地道中有水,至少饮用的水源不成问题,摔得粉身碎骨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陆菲嫣悬着的心却半点都放不下,地道的尽头,会不会就像一座水牢,囚禁了吴征半月之久……有了饮水,食物又从何来?
理智,现今的状况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理智。陆菲嫣不知道自己是多麽失态,也不清楚自己又是什麽神情,她只知道没有不顾一切地跳进洞里已然费尽了全力。
天阴门两位顶梁柱一夜之间同时出事,大厦将倾,倪妙筠也紧张得发颤!可比起其他诸女来,她的情绪平和了许多。初时她自以为心境坚毅,不易为外物所扰,再一想却又不妥。
顾盼年岁尚幼暂且不提。韩归雁可是位领兵的大将军,亭城一战威震天下。要令这等人物心动神摇,非得是魂牵梦萦的事情不可。吴韩的感情就差一场婚事,韩归雁现下的模样,足见感情之深,也可理解。
可是冷月玦呢?陆菲嫣呢?以她们的心境凭什麽被影响至深?
不由倪妙筠多去探寻其中的隐私,三条三丈来长的绳索已结好,韩归雁甚至还取来了一件水靠。绳索一条缠腰,两臂分缠一根,再约好了信号:左绳连拽五次是速速拉回,右绳连拽五次是停止,中绳连拽五次则是加速放落。
韩归雁,冷月玦,顾盼从左至右各抓紧一根藤索,陆菲嫣则在她们身后将三根藤索合而为一,掌控全域。倪妙筠跳落地道,以掌攀住洞口向诸女点头示意道:“试一试!”旋即钻入地道!
三丈的绳索很快放到了尽头,倪妙筠一时并未给出信号,想是在探查地道的近况。她随身带有火摺子,过不了多时洞口里飘来磷火的味道,可三丈的距离看不见火光。
“怎麽回事?倪前辈,你看见什麽了吗?”顾盼急不可耐,朝着洞口大声喊道。
“没有……”倪妙筠看清了周遭的情况,又借着微弱的火光向洞底看去,仍是一团漆黑,只得失望地拽动绳索。
脱离洞口时不及摘去包头的方巾,目光及时一扫道:“还……早呢……得加把劲才是!”
“是!我已吩咐军士一刻不得停歇,入夜也要掌起火把。这一趟劳烦倪前辈了,万勿推辞。”韩归雁心急如焚,还能对倪妙筠客气只是有求于她,她若不允,韩归雁已准备亲探险地。若是关键时刻,看这位女将的模样,拿柔惜雪的命要胁倪妙筠也不是做不出来。
倪妙筠对韩归雁的焦急颇能理解,这一段柔惜雪在军营养伤多得韩归雁的恩惠,她本就打算偿还这份恩义。心底自有明镜,再留了个心眼,登时对诸女神色了然于胸。顾盼和韩归雁几无二致,关怀之意早就溢于言表,只是死死咬着牙关不发一言,唯恐闹出什麽不愉快或是岔子来。
冷月玦的模样就耐人寻味。她闭目垂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小手在绳索上捏得紧紧的,半点不肯放松,半点也没有放松——即使倪妙筠已然从地道里安然返回。揪心的紧张与韩归雁,顾盼何异?
倪妙筠叹了口气。这位师侄让她有些吃惊,看来在成都与吴征过往甚密,还有一同在迭府外宅偷窥春宫戏的经历。如果不是现时吴征存亡未卜又到了揭露的关头,还要被她继续隐瞒下去。
这三位尚可接受,倪妙筠也不得不承认,吴征是位极有魅力的男子。年少俊秀,敢为敢当,时常有些出奇不意的点子。武功嘛,在自家看来当然稀松平常,不过同辈第一人就当之无愧——不仅是武功同辈第一人,方方面面综合起来都是。三女的年岁与吴征相距不远,少年男女情投意合也是平常之事。
让她吃惊的便是陆菲嫣了。这位足以惊艳岁月的美妇躲在三女背后,要论担忧,惧怕与紧张,她只有更多。她自然不会是为了祝雅瞳,已然明了三女心意的倪妙筠,再见陆菲嫣的模样,只觉震惊!
师姑与师侄,且看顾盼的样子还被蒙在鼓里——没人会否定这位娇俏的少女与吴征正是一对璧人,更是青梅竹马。这是一场绝大的不伦!吴征不是无耻之徒,陆菲嫣也不是下贱的妇人,两人终究还是暗中携起了手。
倪妙筠终于明白仿佛被排斥的感觉因何而来,原来只有自己在此格格不入……她们在此俱是为了吴征,除了冷月玦分心之外。不,不对!玦儿的一颗心依然全是吴征的,却额外多了一份担忧给祝雅瞳,她正承受双倍的折磨。
没有不齿,没有鄙夷,倪妙筠胸膛里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无论出于什麽原因,用了什麽手段,吴征成了主心骨。这麽多出众的女子都围绕在他身边,为他魂牵梦萦,而这些人,每一位在凉州都举足轻重。——如此一来,或许真的大事可期!
三丈变六丈,又延至九丈,绳索不断在加长,倪妙筠也往往复复地进出与洞口。日升日落,往复已有三日,即使在场中人个个武功不弱也都疲累不堪。地洞旁支起了帐篷,军士们结绳的空馀,她们就钻进帐篷里合一合眼,喝一口水。探路也从增加三丈一探,改为增加十丈一探。
“要不要歇一歇?我替你下去一趟吧。”倪妙筠的面色已然发白,爬起时足下发软一个踩空,险些摔回洞里去。陆菲嫣看她已然支援不住,搜索又不能停下,便欲替换一回。
“不必,你们不如我,徒费力气而已。”倪妙筠一身透湿,气喘吁吁向韩归雁道:“换身衣物,绳索再延长三十丈,约莫三个时辰后再来唤我。”
诸女心中一喜,倪妙筠虽未明言,也是持重之意。她的探路越发精确,说明这一段寻索已然接近尾声。希望的火光被点燃,诸女又更加紧张起来。前途未卜,锦盒要被打开的一瞬间,你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一封报平安的信笺,还是爱侣的人头。
三个时辰,恰巧是结出三十丈绳索所需耗费的时刻。不敢打扰倪妙筠,三女也抓紧时机调息修养,亦无不心中默默祈祷……
漫长的等待,又有一晃而过的错觉,三个时辰将近,倪妙筠不待提醒便离了帐篷向三女道:“下头的暗涌极长,且水流奔行迅猛,我离开水面时呼吸顺畅,当有一处出口!此前我已隐隐察觉水声有所变化,像是即将到达尽头。这一趟或有结果!”
“一切拜托你了!”每一次回来都没有结果,都有新的希望,听起来都像是好消息。但是人还没有找到,一切都是未知数,也或许地道的尽头,是万丈绝壁……
倪妙筠顺着地道跳落,滑过满是青苔的路径撞入水道,拽着绳索尽力维持着平衡与适时地抬头呼吸,一路前行。
近了,更近了,水流冲出洞口化作一行飞瀑,泄入一汪池水的响声清晰可闻。难道还别有洞天?倪妙筠升起绝大的希望,自探查洞口以来,从没有那麽清晰,从没有那麽近!祝师姐和吴征受困于此而已,他们活得好端端的,如此一来,柔师姐也有救了!
虽是深夜,前途却一片光明,洞口下方的一片水潭与岸边草地无不说明这是一处世外桃源,可倪妙筠已惊得呆了。
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在轰隆隆的水声里也清晰可闻。潭中露出水面的巨石旁,依稀能见影影绰绰的两人胶合在一起,万般亲密。嘶吼声从男子口中发出,而女子则万般柔顺地伺弄着男子翘起的阳物。
他们都已察觉了倪妙筠的到来,可所有人都似惊得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做不出反应。倪妙筠傻了一样滑出洞口,不可置信地望着潭中熟悉的人影。男子有些尴尬,可是胯间的快感太过强烈,紧要关头无论如何停不下来。女子低着头有些犹豫,却执拗地想完成这一场欢好……
倪妙筠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柔惜雪脐间淫靡的纹身还历历在目。天仙化人,向来不近男子的祝雅瞳居然如此卑微地伏在一个男人的胯下,她……是在取悦于他?天阴门最尊贵的两位同时现出不堪之行,倪妙筠从来不知道会有此事,连想也没有想过。
“妙筠,你来了……”祝雅瞳羞意十足,扑簌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倪妙筠。
“师姐……我来晚了……啊……”目光直勾勾地,仿佛要看清潭中的这位女子到底是不是祝雅瞳!她微微低头,让潭水冲走唇边沾染的白浊液体。被撞破了【好事】,她也慌张得很,喉间吞咽的动作没能躲过倪妙筠的目光……虽还未经人事,倪妙筠也知这是什麽意思。她难以形容这一刻心中的所思所想,看看将降至潭水,才忽然醒觉过来扯动绳索!忙乱间本欲扯动右绳让下降停止,不想扯成了左绳……绳索得了回馈迅速拉回,将她倒提而起,惹得倪妙筠一声惊呼。
心怀鬼胎,惊呼声吓着了正偷欢的二人。吴征迅速沉入水中,游至大石的另一面起身胡乱批好衣物,连滚带爬地跑回石洞里。倪妙筠绑着绳索驾临这处山谷,像上天派来的天使带他们重见天日,又像恼人的入侵者打乱了世外桃源的清净……山谷内的惬意时光不会再来,可山谷外的纷繁乱局还等着他去贡献一份力量。无法留恋,无可留恋。
“师姐,你没事吧?……你们……怎会在这里……”目睹阴私事并未改变祝雅瞳于倪妙筠心中的地位,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唯恐说错了话。可越慌越是错,问的话词不达意。
“没事,伤都好得差不多啦……哎,一言难尽!”祝雅瞳重见故人,又见脱困有望,也是与吴征一样又是欣喜,又是不舍。山谷中的日日夜夜犹如一场美妙的梦境,所求的一切如愿以偿,甚至百无禁忌……她当然知道倪妙筠问的是什麽,淡定道:“帮我穿好衣物。”
“是。”已不是第一回与祝雅瞳同浴,也不是第一回替她穿衣。只是这一回在荒郊野外,揩抹身体的也只是一件残破的男子衣物。阴雨连绵的春日想是没得晾晒,总在火堆旁烤干,有一股潮闷的滋味。连祝雅瞳身上着的都是一件男子破衣,看上去极不合身。倪妙筠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谁助你下来的?”祝雅瞳一瞟飞瀑洞口问道。
“韩归雁,冷师侄,顾盼,还有陆菲嫣。”倪妙筠心尖一紧,这要是出去了,祝雅瞳又要怎生面对这些人……
“嗯。好极了,好极了……”祝雅瞳长舒了口大气,大声道:“她们都好,真是好极了。”
在石洞里竖着耳朵听了多时的吴征身上发软,一跤坐倒在地。又是无力,又是说不出地轻松畅快……
“不……不太好……请师姐即刻动身离去,待到了地面速速返回军营,妙筠在此照应便可。”倪妙筠美眸含泪,欲言又止。
“莫要瞒我,快些说罢。是忧无患麽?除了你和玦儿,师妹们如何了?”祝雅瞳一猜中地,以不可逼视的锐利目光盯向倪妙筠道。
“除了柔师姐,都……都已仙去了……柔师姐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只能靠着【玄女檀心神功】续命,还请祝师姐救她一命!”
“果然如此。”祝雅瞳的目光迅速黯淡下去,却不觉意外,只是听闻噩耗,终是忍不住双目泛红,泪光莹然。
“请师姐速速……”倪妙筠一语未完,只听茅草摩擦的沙沙声响起,她循声望去,才发觉山谷中居然还有一处小草屋。堵门的草垛被搬开现出一个人影来。
“有人来救咱们了麽?”熟悉又清清淡淡的语声,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仿佛只是一件事情,做不做均可。
倪妙筠定睛观看,又吃了一惊。月光下的人影丰腴多姿,香肌如玉,不是栾采晴是谁?她摸不清状况,也知这一回祝雅瞳失陷山谷与栾采晴脱不了干系,也就未曾上前见礼。
“嗯,你走不走?”祝雅瞳应了一句,高声道:“征儿快来,你先即刻离去。”。
“当然要走了,即使要死,也得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变作何等模样。”栾采晴仍是清清淡淡道。
“师姐……”吴征并不紧要,至多是让韩归雁等人多候些许时辰,柔惜雪的命却在等祝雅瞳去救,倪妙筠惶急道。
“不忙,我会救掌门师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有些话,我要先与你说。”祝雅瞳忽然一笑,耀目生辉,指着装束停当走来的吴征道:“师姐走南闯北流落江湖,又能与你相识都是为了他一人,我的宝贝孩儿!”
“师……师……”倪妙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祝雅瞳委身于吴征已经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想不到两人居然还是母子!她不自觉地开始揩抹额头的汗珠,不知祝雅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何用意。
“慢慢与你说知,一下子让你知晓了太多,难为你了。”祝雅瞳朝倪妙筠歉然一笑,又向吴征道:“快去罢!雁儿盼儿她们,可都在苦苦等着你,娘随后就来!”
“是!”问明了绳索的信号,吴征依样一根缠腰,两手各持一根,发出拉回的信号。
绳索一抖快速收回,先前的倪妙筠身子轻盈,远不如强壮的吴征沉重,提拉绳索者想是已发现了其中不同,心神剧震之下,绳索拉得一塌糊涂,让吴征东倒西歪,险些在洞口处磕上一个大包。
异常复杂地向山谷望上最后一眼,吴征再无眷恋,反身向上一蹿,四肢巴住石壁稳着身形,借助绳索的提拉之力向上攀援而去……
“你现下会有不会有些明白,师姐有些事为何做得那麽奇怪了?”祝雅瞳痴痴地望着吴征在洞口消失,也似了结了一件大事,将一副情长的小女儿神态收起,双眸重又放出精光道。
“有……有一些……师姐为何要说与小妹知道……”
“因为征儿是我的小乖乖,这一点是瞒不住的!既被你看见了迟早要知个中……哎……也没甚麽了不得,我们本也没准备瞒着自家人……”祝雅瞳接连点出数处关键,空灵的目光里却不知意有何指。
“祝师姐,您怎地会与,会与他……那样了……这……请恕小妹无法理解,这着实有些超乎想像之外。”倪妙筠结结巴巴,越说俏脸越红,方才的荒唐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反倒越发清晰。
“那样是怎样?”祝雅瞳脸颊蒙上一层朝霞,神情却是又羞又喜道:“你是说不伦麽?我想通了之后全不在意的。”她将一块大石以衣袖一拂,拉着倪妙筠坐下,以手指点了点飞瀑洞口,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他才一岁。可他刚离开我的肚子,也就离开了我。”祝雅瞳将受迫失身,心丧如死,再到孕育了吴征而致燃起生命的希望,一路娓娓道来。
“我的心里已容不下旁人,他的心里也一直有我。唔……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啦,总之我绝不再与他分开,也就没了旁的办法。你要瞧不起我们也好,觉得我们有伤天和也罢,我不在乎。苍天逼得我入绝境,大地迫得我无路可走。这一生的抉择,至今我都没有后悔!”倪妙筠从没有料到祝雅瞳还有这麽一段往事,像一则曲折离奇的故事,祝雅瞳又说得足够动听,让她听得一时回不过神来。
“今后就有得你忙了,逢人便要说上这麽一段,我看你何时能说得完。”讥讽之言不合时宜地响起,栾采晴冷笑着道。
“哎……我真后悔……早知如此,答应征儿不伤你之前,我就该先把你的嘴缝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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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落洞窟之时吴征伤重昏迷,并不知这一条地道长度几何。上方拉扯与他奋力攀爬的合力之下,终于艰难地脱离暗涌。之后的路途虽也布满苔藓十分湿滑,但他武功大进,体能与精神也处在巅峰,攀爬得越发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