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忍着点,莫要害怕,放松,放松。」顾盼匆忙一擦满头的汗水,细细查探他的伤痕。
这伤兵年纪轻轻,正是此前的柴郡人。他一条手臂血肉模糊,五处刀伤深可见骨,连手指都少了一根。这样的伤势已算轻的,故而挨到此时顾盼才腾出手来为他包扎医治。他绷着苍白的脸点了点嘶声道:「顾大夫,我不怕,您尽管动手。」他将一条白巾咬在口中,做好了准备。
顾盼朝他一笑以示宽慰,运指如风,连点他手臂几处大穴先将血止住。不知是她手法精妙,还是笑容太过甜美好看,兵丁只觉痛感大轻,连冷汗都不再冒了。
敷了药粉以白纱裹好伤臂,那兵丁流了不少血,此时疲累已极,痛感渐消之后困意袭来就此睡去。顾盼也觉脑中一阵眩晕,向后一跤坐倒。
吴征露出真容杀入敌阵之后,她在后军也没有片刻停下,运指点穴颇费内力,到此也觉支撑不住。
一只大手贴在她后心,热热的气息传入体内浸润丹田,让全身都仿佛泡在温水里一样,快活得想要呻吟出声。顾盼回头一望,面色一红,忸怩不安地低声道:「掌门师兄。」
吴征微微一笑,内力游走不绝,一手替她擦去额头香汗,爱怜道:「歇一歇,强撑着不行。你若是也倒下了,谁来医治这些伤兵?」
「嗯。」顾盼轻吟一声,妙目流转,耀室生辉,嗔道:「神辉神辉的,哼。」
她的大名来自吴征发自心底的称赞一语,可谓名符其人,就此被采用。此时她百感交集,只觉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哭诉,温存,埋怨,感念,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抬目间见韩归雁,倪妙筠一同前来立于吴征身后,忙连连点头。
「长大了呀,这样也不错。」韩归雁露齿一笑。犹记得在凉州凄惶之时,顾盼还是天真浪漫的少女,韩归雁讥嘲着求她快些长大之语犹在耳边。女将今日率军冲锋一举击溃白鹞骑的英姿艳冠战场,折服万军,得她肯定一句,可比旁人赞上成千上万句还要值钱得多。
「嗯,总算……没有白来一趟……」顾盼绷紧了神经仿佛一下子松弛下来,欣慰的笑道。
只见吴征朝旁一招手,医女巧儿便拿了条温热洁净的方巾,跪下递给吴征道:「主人。」
「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
「不辛苦,顾小姐聪明大方,美丽善良,待婢子们也极好,婢子们都很喜欢她。」巧儿极善言辞,话里话外将顾盼夸了个遍。
「咦——」顾盼一声转折极大的惊疑声,可爱无比:「主人?原来,原来,好哇,你是祝家的人来通风报信的,你们早就知道我躲在这里?」
「唉。」吴征用方巾擦着她的脸颊与小手道:「陷阵营是大师兄组建的,今后便是雁儿的亲军。试问,我要怎么才能不知道你躲在这里呢?」
「噗嗤……」韩归雁与倪妙筠掩口娇笑,顾盼又是忸怩又是娇嗔,不一时自家忍不住也笑起来。众人在后营里不敢打扰了昏昏睡去的伤兵,只能窃窃而笑,只觉胸臆间的抒怀欢畅,一辈子也笑不够。
天色将晚,这一日之劳顿人人疲累,吴征几乎一合眼便睡了过去,直至天光大亮。
陷阵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安顿,韩归雁却等不得,用过了早饭便需领军赶往寿昌城。临别前殷殷嘱咐道:「寿昌城里水陆两处大寨已建好,与城池成掎角之势,暂时无忧。周边六郡便是死守之地,除此地之外,其余城池尽数搬空之后,诸军自水路前往寿昌城附近汇合。白鹞骑此战重创,没有一年半载休想恢复元气,料想燕贼暂无力在左近兴风作浪,但吴郎万万小心在意。我与陆姐姐,湘儿汇合之后,让湘儿来助你。吴郎可将斥候安心交予她统领,当不致再措手不及。」
「你也小心。」
千言万语,只是简简单单地互道珍重与一个拥抱,韩归雁翻身上马,举鞭一招,马蹄轰隆声中烟尘大起,渐渐地去得远了。
陷阵营在原地驻扎还有三日。收拾战利品,打点行装,分出人手运送伤兵渡江回盛国,一切紧张又有条不紊。这一场大胜对陷阵营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更为喜人的是,韩归雁尚未正式接手陷阵营,只一匆匆亮相已征服全军的军心。而吴征这位【申屠司马】露了庐山真面目,阵斩敌将的功绩说道哪里都无人不服,更不说于败局之中指挥若定,力挽狂澜。各位百夫长千夫长们与兵丁们聚在一处时添油加醋地一顿吹嘘,他的面貌又不再惹人讨厌,顿时上下归心。
直马不停蹄地忙了两日,明日再休整一日又要动身,到了夜间用了晚饭才空闲下来。吴征巡了遍军营,泡了一壶香茗,才请了顾盼与倪妙筠前来营中,屏退左右,终于有功夫独处,说一说憋在心中许久的知心话儿。
顾盼在营中的一切,吴征了若指掌,也不怪她年幼无知,青春少艾时叛逆——她偷偷跑出来的原因复杂,归根到底,还是吴征终究待她的关怀不够,总当她是个小丫头。
「人在这世上呀,总要有那么几个贴心人,才好说说心里话,只需说了出来,心中的怨闷之气便能消散了许多。若是说不出话来,堵着别提有多难受了。」吴征有些惆怅,望着顾盼道:「大师兄从前承诺你甚多,有许多都没能做到,是大师兄的不是。还记得小时候,大师兄说要保护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伤。哈哈,早间我让志杰和宜知伴着你,莫要让你受伤,心里还有些难受。」
顾盼张了张嘴,满腹话语终是压了下去道:「大师兄有话想说,盼儿在认真听。」
「嗯。总之都是我不好,盼儿才会负气跑出来。我知道盼儿有许多委屈,种种原因,要怪就怪我好了。你娘……我知道你心中也有气,但还是我的错,全天下待你最好的人便是你娘,盼儿不可怪她,不是她的错。」吴征回忆无限,明明过去的时间不远,那座温馨又甜蜜的吴府小院,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
「我想听一听,到底为什么。大师兄勿怪,盼儿总是在想,娘不是那种人,你也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事实就在眼前,我真的无法接受。」
吴陆之恋本就世所不容,何况顾盼的心意陆菲嫣再也清楚不过,她不知前因后果,哪里能接受得来?吴征点了点头,道:「这事情我与一百人说都没用,唯独与你说开了才能解开胸中郁结。妙筠在这里,除了她想知道缘由之外,还有旁的事迟早要有关联,你们都当听一听。」
吴征理了理思绪,道:「世上生灵万种,都躲不开两件事。一件是吃,吃是为了活下去,就算是不会说不会听不会想的花草树木,它们也要吃土里的养分与水分,才能长得更高,更茂密,花开得更艳。咱们人也一样,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吃的好坏,都得吃才能活下去。另一件便是传宗接代,这话儿说出来不好,但我没调戏你们的意思,盼儿也长大了,该当知道这些道理。咱们人懂得情爱,与相知的伴侣结为夫妻之后便要想着传宗接代。野兽不懂得情爱,凭着本能也会如此,以求得物种延续下去。这本是人之常情,生而有之,只是咱们人太聪明啦,有时不免有些条条框框,自诩高贵。放在一些假道学身上,更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你们都生在大户人家,当是听过见过不少了的。」
二女一同点头。吴征没有调戏之意,这些原本也都是常理,只是她们都是黄花闺女,听来不免有些面红耳赤。
「你们有没想过,人靠什么传宗接代?归根究底,就是一个情动。因情动而促爱欲,再结合才有传宗接代。这本也是人之常情,天生的,老天爷给的。一个人如果不会情动,要么是苦修之后的得道高僧,要么就是有病,我没乱说吧?」
「那倒……没有……」
「嗯,男女都一样。有些男子不是性子好色,而是天生就容易情动。这世道就奇怪,男子好色,大多人还会竖起拇指夸赞,说他颇有男儿雄风。这话我就不服气了,容易情动不是你的错,可乱来就是了。人与野兽之不同在于知礼义廉耻,男子易情动可以,强迫女子便是错了。同样,女子也是如此,有些女子是性子上水性杨花,以色娱人以换得金银财宝。有些女子则是天生就容易情动,盼儿你知道么?你的娘亲就是如此,她天生就有易于情动的【病】。」
「啊?」顾盼大吃一惊。吴征说了许多,她隐约中猜到一些,且她的身体也颇有怪异之处,虽有特殊的功法协助,年龄渐长之后懂得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听到吴征这么一说还是心惊胆战,世间对【淫妇】的唾弃可谓切齿痛恨,有多少女子由此丢了性命?母亲若是如此,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这里头有一段往事……盼儿应该知道我五岁那一年,曾被一位女子掳去昆仑的后山荒原吧?哈哈,那是我娘亲。不过有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我和我娘亲都算是见证了盼儿的孕育……」吴征将当年惊心动魄的一幕说来,自是略去了许多细节,只说陆菲嫣易于情动与顾不凡难以支撑,夫妻二人似因此生了许久的嫌隙,这一夜彻底爆发出来。
二女虽未经情事,耳濡目染也知夫妻若要恩爱须得事事相谐,似陆菲嫣与顾不凡这等房事不睦又恩义全无,夫妻之情便算是完了。何况顾不凡只喜男孩,陆菲嫣生下了顾盼,连最后一点点转机都全然断绝。
「那时我年纪尚幼不明个中隐情。」吴征这话也不算骗人,他当时只知顾陆二人感情不睦,陆菲嫣身体有恙,确确也没猜到陆菲嫣【病】得如此严重:「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修了【道理诀】之后,才略微猜到了一些。呵呵,想起来当年我选了【道理诀】,昆仑上下对我最失望的其实不是你爹,而是你娘,她直斥我是昆仑养的白眼狼,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
「为何?」顾盼也忆起往事,当时她还年幼,可此时在昆仑太过轰动,记忆犹新。
「因为她也选了一门很生僻冷门,也很冒险的功法。就是这门功法,把她本就患病的身体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当年对我失望,也因她对自己失望,不想看到我重蹈覆辙。可是这些都不要紧,我只知道的是,从你出生,一直到我下山这十余年,她都在这种苦痛中渡过,日日夜夜,无休无止。没有人为她解除病痛便罢了,更没有人与她说说贴心话,没有人宽慰宽慰她。菲菲……她能与谁去说呢,这种话谁也说不得,也说不出口。她很可怜,也很无助,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她之所以活着全都是因为你。」
「你……你说什么?」顾盼牙关颤抖,难以想象其中的艰难苦痛,仍颤声道:「究竟怎么回事,大师兄你是怎生知道的。」
「江州,那座荒园里可谓险死还生,根本没说的那么轻易。」吴征心有余悸道:「你的娘亲,本应武功卓绝的天之骄女,居然连青城弃徒还受过重伤的贺群都打不过。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原因。她的功法像是一座熔炉,只需一运功便情欲如潮,加之她身躯本就天生地易感。你想想,她的功力有多少年未有寸进?那一日她与贺群交手,衣料的摩擦,窜高伏低,每一下都被情欲折磨,时时骨酥手软,又哪里是贺群的对手?不是我们冒险拼力杀死贺群,她难免要受到贺群的凌辱。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贺群得了手,根本不需用任何外力,你娘就会彻底崩溃毫无抵抗之能地臣服。盼儿当知道的,这十余年间,菲菲每日都受这等折磨,可她咬牙苦忍始终未丢失自家的尊严。现下,你当能明白她过得多么艰难了吧?」
顾盼如五雷轰顶震惊不已,她原本猜来猜去,只猜是夫妻感情不睦为因,吴征为人有趣又细心,陆菲嫣久在吴府朝夕相处难免生情,逃不开苟合一说。哪里想得到在陆菲嫣入住吴府之前已然发生如此多的变故,轻描淡写的江州荒园,居然险些就让母亲万劫不复沦落地狱……
「她在那座荒园里,当时一定是万念俱灰地看着你,巴望着你一剑把她杀了,对么?」
「是。」
「嗯。」倪妙筠呼吸急促道:「我在燕国时,门派常会去些贼窝解救苦命的女子。我见过,若是懦弱者多半就此受了。有些性情烈的女子被强辱之后便是那般神情,只求一死。」
见少女双手捂着唇,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吴征颇感欣慰地抚了抚顾盼的额头道:「若是自甘堕落没什么了不得,反正大秦也有不少先例。以菲菲的姿色,愿做她入幕之宾的男子只怕能从昆仑山一直排到成都城里去。但是她从来没有,江州荒园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当时我就全明白啦,我怎么舍得让她死了?这么好的女子,上天待她不公,但怎么能这般含冤含愤而死呢?」
「【清心诀】?」
「啊,你已经知道了?」吴征有些意外道:「【清心诀】治标不治本,只有暂时压下她的病,根治不得。不过我记得她来成都之时,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
「嗯,我从小到大,那是第一回见到娘如此快活,如此迷人。」
「也没有多久。后来我们出使长安,孟前辈搦战,菲菲就无力应付,那时她已病入膏肓。只有我知道其中隐情,也只有我能替她应战。当时我就知道她已有死志,一方面是被折磨得再也撑不下去了,另一面则是你已长大成人。呵呵,当时她不住地找我,要我娶你为妻。我就是不答应,怎么都不答应,盼儿,不是大师兄不喜欢你。你这么聪明伶俐,这么可爱漂亮,谁能不喜?可我不能答应她,我知道,只消我前头应下了,菲菲后头就一定会自尽!我已下定决心要救她,不仅因她的姿容,也实在敬她气度高洁,待她又敬又爱。大师兄从小没有父母照料,也不能让盼儿承受丧母之痛,她那么爱你,你也那么爱她,你们怎能轻易分离?」
吴征动情已极,道:「但她绝然不会肯。她太过爱你,胜过一切,我不应承与你的婚事,她便苦熬着继续活下去,只怕她撒手人寰之后你孤苦无依。每一天还是那样的煎熬折磨,回成都的途中有暗想贼党袭击,以言语辱她,她只能落泪毫无反击之力,我便知道她已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再也撑不下去了。」
「我想起来了……她回昆仑山之后每一句话都像在交代后事,我……我当时还在心里嫌她啰嗦,原来如此。」即使陆菲嫣现下好端端的,顾盼回想起来仍后怕不已。这听来玄奇像故事一样,却活生生地在自己身边,她又是紧张,又是好奇,更是迫切地想要听下去,知道这些年母亲所承受的一切。
「嗯,其时我躲在屋上都听见了,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否则菲菲就算不死也会被逼疯。」
「为何这么说?这么些年娘都熬过来了,为何,为何见了我之后就不能再等下去了?」顾盼只觉周身发冷,连打了几个寒颤,隐隐然预感到了什么。
「还是因为你呀,盼儿。」吴征携起她的小手道:「你是她的女儿,你身上留着她的血,你长大了,也会有男欢女爱也会动情,你的模样和她当年一般无二。当然,你的功法无忧,不似她那样会日日夜夜都受煎熬。可每一位娘亲的心都是一样的,她只怕你会和她一般。她束手无策,近乎崩溃,随时都在死亡与发疯的边缘。所以……」
「所以大师兄……就……就……」
「是纯心想救她,还是馋她身子,还是爱之极矣,我自己也说不清了。」吴征无奈又洒然地一笑道:「当时我半哄半诱,说我能治好她。她当然不允了,可我既然知她心结便逼迫她说,既能治好她,自也能治好盼儿……让她亲身先试一试,万一不成,也不至于害了你。她无可奈何方才从了……」
「啊哟……」顾盼现下已不是孩童,自知个中的旖旎缠绵,又听自小心爱的大师兄要用此法来为自己【治病】,不由失声惊呼中面颊绯红。她哪敢再去看吴征,目光闪躲着左右流连,正见倪妙筠也低下了头,雪样的肤色竟越发白了,唯独两只幼圆的秀耳嫣红如血,越发醒目。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这样逼迫亲近之人,说起来着实有些无耻下作,可我至今从不后悔,将来也决计不会!【道理诀】正是她那本邪门功法的克星,菲菲的病好了,她现下的风姿那是昆仑山上那个满面愁苦的女子可以比拟?我待她一片真心,她也全心全意的待我,一点都不后悔。盼儿,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这些事各种恩怨曲折,有些话从前难以启齿,是大师兄的错……」
「扑通」,顾盼忽然双膝跪地,见吴征一惊站起,少女板着脸道:「大师兄你坐好,不许乱动,受盼儿一拜。」
「救母之恩没齿难忘。从前盼儿不知各种个中因由,心中老是怪罪掌门师兄,请掌门师兄赎罪。」顾盼磕了三个响头,令吴征傻了眼,他万万没想到一番话说完,居然是先受了这份大礼。
顾盼起身之后又擦去眼角的泪珠,香唇一扁又嘟得老高道:「你们老早就能与我说,就是不说,当人家是小孩子只知道发小孩子脾气,这些就是你们的错,哼!」
「是是是,当然了,这些话你娘亲怎么能说?岂不是羞死人了?当然是大师兄来说,没说就是大师兄的过。乖,莫哭。」顾盼不知是委屈还是念及母亲的不易,眼泪擦了又擦依然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就要哭。」顾盼一赌气,眼泪掉得更狠了,满腔幽怨道:「人家又不是不近人情,还一直替娘亲不值,想着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就支持她找一个好人家。你们偷偷摸摸,好快活么?提早说了不成么?非要瞒着我,欺负人,你从小就欺负我,现下还欺负我……」
「我哪敢啊,那是杨宜知……」吴征震天地叫起屈来,先把杨宜知抓来垫背,又是赌咒发誓,又是痛斥己非,好说歹说,终于劝得顾盼暂止了啼哭。
顾盼知她还有话要说,发泄了一阵便道:「娘的功法是什么,那么邪门?」
「呵呵。」一说到此事,吴征便面露杀气道:「和宁鹏翼有关,我猜测燕国皇家的【九转玄阳决】,暗香贼党的【玄元两仪功】,还有咱们昆仑派的【娉女玄阳诀】都出自于他,连【道理诀】都是。我现在非常有兴趣想知道,咱们昆仑的这两本功法,到底是怎么来的!」
「肯定?」说了许多看似与倪妙筠无关,其实个中林林总总也是告知她自己并非卑鄙无耻之徒,实在事出有因,又责任在身躲不过去。到了功法这一处,便是请她一道儿听一听的主因了。
「确凿无疑,我自己练的【道理诀】,菲菲练得【娉女玄阳诀】,两相印证一清二楚!」吴征咬牙切齿道:「这四本功法,唯独道理诀不坑人,其他全都是挖好了的大坑就等你来跳。咱们一家人老老小小,上上下下,都被宁家害得好惨啊。」
「嗯,我……有句话想问你。」倪妙筠见顾盼几度欲言又止,实在忍不得了,又担忧再出什么意外,战事如此紧张的时刻怎生得了:「盼儿接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待此间事了,一道儿回家了。」顾盼抢着道。
「一道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