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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她已不在了。

看见退房表格上她娟秀的英文签名--candy。一个简单而普通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但是我相信,这里她不会再来。

我重新走进电梯,来到1713房间之前。站立了许久。

接连好几支上海双喜。

***    ***    ***    ***

以后的数天她一直没有再出现。

我守在王叔的左近,不知道是焦虑多些还是期盼多些。城市依旧声色犬马,王叔依旧惊怕,maya的和弦依旧靡靡,寒蝉依旧没有声息。

这些天我总是仰望星空,7月是狮子座的主导。繁星在黄道排成缭乱的阵型。微缈的点点星火遥远而寒冷。我抬头仰望的时候不是为了寻找什么,我只是寂寞。

天空的北角再不见烟花绽放。

我开始唏嘘,因为是我放走了这个女人。她已经消失在人海。或许她已离开,或许她随时会取走我和王叔的生命。

因为这个危险诡异的冷艳女子,烟花成了守望。

***    ***    ***    ***

如今,我要随王叔同回日本。时光匆匆,从7月13日在机场见到弥生飞鸟的惊艳至今,以快半月了。

我记得初见飞鸟时那近乎压抑不住的沸腾感觉。这优雅冰冷的女警是否已离我远去。

一直以来总是观望流云,在飞往神户的夜航班机上只看见巨大的黑暗席卷过来。下方同样没有灯火,一片汪洋犹如死水。

中国的这些日子留给我属於寒蝉的记忆和唏嘘。还有那一夜过后,我抚慰憔悴不堪的寒蝉,为她盖上毯子的时候,我看见她赤裸的大腿内侧粘满我的精液和处女的血渍。她颓败的面庞在风雨之后散发出无法抗拒的美感,教我怜惜,深省我的罪恶。

这一切将使我活在唏嘘。

因为它并不会消逝,只是轮回。在记忆的深处,撩动欲望,触及灵魂。

还有王叔,这位视我如子侄的长者。

他靠在坐椅上酣然入梦。

之前,他看见我的惆怅。他说,信一,有些事情本就是注定。双手虚空,人生如戏呵……

我在想寒蝉,在想飞鸟。

一路在想,双手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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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烟花离我们而去。站在街角,仰起头。观望还剩幻觉。』

***    ***    ***    ***

『飞鸟』

八月的神户喧嚣闷热。日光从楼宇间的狭长天空倾泄下来。透过细细簌簌的树阴斑驳的映在行道上。

由於近期三丸纪一团伙未有什么动静,警局的工作便相对轻松一些。我来神户的目的便是三丸的案件。这个全日本乃至亚洲最危险的大毒枭甚至动摇了东亚经济的格局,以他为首的集团更是恶迹斑斑,在神户以及整个兵库县遍佈他的党羽。他们贩毒,走私军火,谋杀,绑票……

在城市明媚的阳光之下,我感觉的到罪恶的触角在了无声息的蔓延。

1996年开始,屡次与警方爆发枪战。以及在诸多各类案件中亦有许多三丸集团的党羽被击毙或缉拿。但被捕者皆一概声称不认识三丸纪一其人……

而三丸本人也深藏幕后,并时常参与慈善活动。俨然一副慈善家的嘴脸。最近几日nhk甚至报道了其无偿捐助大坂某孤儿院的消息。

我的任务便是找出三丸的犯罪记录,或者是获取相关的证据。据东京最高警视厅赤川组长说两个月前一名来自美国的国际刑警已经打入三丸组织的内部。我知道她的名字是vanessa。一个有亚裔血统的高挑女警。

每一天晚上我都试图用icq和她联系,可十余天来回话框上总是空白。就如同现在的街景,那些往来在地铁站和大商场写字楼的人群。其实,都是空白的一片。

整个城市,没有声息。

我在其中,冷漠从容。

***    ***    ***    ***

我是一名刑警。我的责任只是消灭肮髒的罪恶;而不是去保护那些脆弱而自以为是的人们。世界本就是炼狱,卑劣的罪恶和低俗的柔弱同是黑色火焰。凡卑劣的,我必扑散灰飞;凡庸碌优柔孱弱者,任由自生自灭。

1996年,当飞鸟成为一名警察。犀利的攻破不同的案件。当被瞩目,提升,受勳……

这一切其实都是空白的。一颗心始终感觉冰冷,不见了归宿寄予。只为地狱涌动黑色的火焰,那么汹涌恐怖,那么真实。我熄灭罪恶之火,以冷漠的幽雅姿态。然后穿梭在不同的城市。看见不同的凶徒露出绝望的神奇。在那个时候。我是快乐的。

我的名字叫做弥生飞鸟。我是一名警察。面对虚妄的秩序和人们,我是无爱的。

我只有对罪恶的仇视,我熄灭这样暗火,带着莫名的冲动。

***    ***    ***    ***

关於爱。

一直以来孤身一人。或许我这样的女子不适合恋爱。一个太爱自己的人往往顾影自怜。或者那些庸碌的男子,那些卑劣的凶徒。和他们相对的时候,我总是沉默。然后冰冷的走开,或是冰冷的开枪。

或许飞鸟期待着遇见一个人,和她在不同的场合相遇告别。每一次他从身后抱紧她,风吹起她的秀发抚摩他的面庞。希望在黑暗的房间轻轻躺进他的臂弯…

而这样的男子,惟有安静的等待。於是我辗转在不同的案件和地点。在不同的时空和途中总是期待着一个寂寞相伴的灵魂。这样的期待或许无期,或许\度过一生。

这样的期待,其实是我愿意的。

岸本的出现却残酷的灭绝了这样的期待。甚至是我的此生。

在他的胁迫之下,我像一只标本那样赤裸的趴在他的身下。在药物的作用下,我居然体味到身体的快感。我记得他用舌尖挑逗我的阴蒂,将手指反覆插进我的身体。

我感觉巨大的耻辱,甚至想杀死这个禽兽般的男子或者杀死自己。可是我清楚的记得在那个时候,我却死命的夹紧自己的双腿,把他肥胖的头颅紧紧夹住。灼热的液体流进他的头发沾在脸上。我听的见自己的叫声是狂乱迷离的。那是女人最原始的声音。

那是女人的悲哀。

我再不堪忍受这样的凌辱,那已如同地狱的火蛇纠缠。可是却无法还击,一旦事情暴光,情形如何是我不敢设想的。几片录影带竟成了枷锁。还有那个叫做铃木美子的女警,她的一杯咖啡却成了我此生的劫难……

在巨大的痛苦中,我已迷失了爱恨。三丸的案件仍未有进展,神户的日子已成噩梦。

独自走在美利坚路上,紧右侧就是中华街「南京町」。挂着各色招牌的将近一百家中国餐馆。杂货店等鳞次栉比。满街的吆客声和的美食香味,路人纷纷。

带着反光的滑雪眼镜,把头发紮成辫子,垂下后背到胸罩扣的位置。发型应该还是完美的,细緻整齐,很有层次感。贯用lancome的粉底,然后抹上avent防晒霜。心绪凌乱,竟忘记上香水。

银色mizuno运动鞋。一条紧身c.k仔裤,很浅的蓝色,没有花纹。上身是一件白色v领开口恤衫,宽松的设计,带一层薄纱面料。看起来很都市,我的样子。

许多人用惊艳的目光望向我,一路走来都是如此。

没有开车,从下午4点到现在,沿路走了许久。傍晚时分,有些起风。带着海水的气息。不知是否八月的颱风,神户的天气有些揣测不清。

一路走来,没有目的。因为岸本的凌辱,我更加寡欢。在这样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常常一个人走出很远,或者找到一个寂静的所在。毫无目的,只是希望片刻的安宁。

关掉了手机,我承认有些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    ***    ***    ***

在一家寿司店停了下来。老闆是札幌人。

札幌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们用北海道口音的日语说话,觉得很亲切。

寿司的口味也很正,带着札幌特有的气息。

小时候父亲常常端上这样的三文鱼寿司,母亲和我围着餐桌一起唱着儿歌。

父亲是一名普通警察,七岁那年,四个歹徒窜到家中杀死了父亲。劫走美丽的母亲。当时我在邻近北广岛市的外婆家中。噩耗传来,外婆带我赶回家中只看见凌乱现场,凝固血迹的斧头还有餐桌上一片血污。

母亲再也没有回来。她是极美的女子,常常带着平静温婉的笑颜……

而这样的笑颜却永远不再了。

外婆把我抚养长大,她是坚强的老人。不曾见她垂泪,也从未见到她的笑容。

父亲死后的十年,我极少说话。十三岁的时候即被叫做「冰之美女」。一直没有恋爱,只是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也做寿司给我,很喜欢。

十七岁考入警校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外婆落泪。她握住我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压抑不住激动的神色。她说,飞鸟。你知道么,这些年你说梦话,你总是说自己要做警察……

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握的很紧。然后她笑。是快乐的笑。那天下雪。白茫茫的雪原,她步行送我到车站。

两年后外婆在自己的小屋病逝。下雪的天气,外婆和邻里也一直甚少往来。到第三天邻居才发现她的死亡。那个时候我是一名警校生,封闭的学校是不允许外出的。

於是我和三位亲人,都不曾有过告别。

想起外婆握着我的手,感觉似在昨日。如今我成为日本最优秀警察,可是你却已离去。有些时候觉得生命就是一场幻觉。烟花绽放了,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最后即是自己。

外婆,你给我了勇气。在回忆之中,在心灵之中。我仿似找到一股信念。

我离开寿司店。

岸本,我将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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