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三十一年,极其反常地没有下雪。但整个京中都笼罩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阴寒,并非是天气,而是边疆停了数年的战役,再次爆发了。
北野由数个族落构成,其中一支名为乌良哈的族落势力壮大,竟妄图取北野皇室而代之。本来内乱不波及圣朝,但其余族落,却趁此机会骚扰边陲城镇,夺粮抢人,十分嚣张。
女皇缠绵病榻数月,听此消息,震怒不已,大公主更是主张点兵出征。她父族毕氏镇守凉州,乃最佳人选,但她心思已比少年时幽深许多,并未亲去。
战争来临,朝中争斗也停歇了几分,不知是此事刺激或是其他,尉迟嘉的身子竟然好了些,亲自下了令,除骠骑将军统帅凉州军,着卫将军从旁辅助。
兵行马动,粮草至关重要,三州粮仓开放,水陆并行。随着第一波补给到达,胜利消息传回朝中,举国欢喜,女皇大赦天下,减税赋。她已许久不曾上朝,今日端坐于龙椅上,接受众臣跪拜,悠悠道:“朕近日来,越感体乏,诸事皆交与皇女操持,依众卿所观,谁做的更为出色啊?”
这般直接的话语,自然无人敢应,却叫人在心中猜疑,莫非陛下已有传位之意?
尉迟琳琅则是被女帝单独问过这个问题,她背后立时出了冷汗,低头道:“立储之事,全由母皇决断,况且母皇尚在壮年,身体也会渐渐好起来的。”
她双指按压着额际:“你是最会说真话的,如今怎么也学会糊弄起朕来了。”
“琳琅心中所愿,便是所想。母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尉迟嘉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女帝已睡着时,她却笑道:“去年你生辰走的匆忙,朕还没来得及送你礼物,这个拿去玩吧。”
抛到她手上的,是一枚金镶珠石碧玉香囊,散发着淡淡香气,尉迟琳琅别在腰间,见她已然睡去,便不再打扰。她总觉得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却没想到自此开始,一切都不可挽回。
三月十六,骠骑将军毕远道与其下五千将士于长风岗遭遇乌良哈偷袭,血战一日一夜后,副将拼死冲出,待大军赶到,已是横尸遍野。此消息传回朝中,大公主直接晕倒在朝堂上,毕远道是她叔父,毕家军是她父族依靠,锐尽诛,她又伤心又愤怒,以至于当众失态。
尉迟嘉更是大怒,虽然卫将军率兵稳住局势,但此事显然是北野人的算计,下了雷霆命令,彻查缘由。
或是她过于悲伤,又奔波于查因求证,公主府的防卫松懈不少,慕相一直探求的事情终于得到了探子的回应,与他猜测的不错,尉迟荇的身份果然有问题。
但此事非同小可,他便按下疑虑,等待合适时机。
天子之怒,震撼四野,圣朝的谍报网络,并非浪得虚名,很快便查出,是有人将毕家军布防及行军路线出卖给了北野,而那人的踪迹,竟然是指向了宁远侯府。
尉迟琳琅此时只恨自己没有多一双耳目,能窥探到刑部大牢中的审讯情况;只因为那幕后操纵的人,是宁远侯夫人,或许,她从来没有看上过这个身份,而执拗的守护着她的北野公主之位。
这位与她一般年纪的公主,很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事情,面对向来令人生惧的刑部大牢,也没有丝毫胆怯。但怎么也不肯说出朝中谁是她的帮手,偏偏女皇下令不准施加酷刑,僵持了几日,却是越竹溪和尉迟琳琅同去了牢中。
灵薇早已没有容光焕发的动人模样,见他们来了,理理鬓“三殿下,许久不见了。”
“你说,你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