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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以南的天津桥上,李木杨正在看风景。 天津桥是一座拱形浮桥,虽然没有后来的石桥壮观,但站在桥中央还是有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向南望去,就能看到雄壮的建国门,在唐朝时改名为定鼎门,再往远望,虽不清晰,但也感受出那鬼斧神工的龙门伊阙。 向北望,看到的是隐藏在皇城之中的紫薇宫,前隋最奢华的宫殿。 而宫殿之北就是连绵的北邙山。 当年隋炀帝杨广就是站在邙山之巅,眺望这片平原,发出感慨,这片平原南直伊阙之口,北倚邙山之塞,东出瀍水之东,西出涧水之西,洛水贯穿,有河汉之象,所以杨广一拍大腿,就在汉魏洛阳城以西十八里的这个地方建立了新的洛阳城。 洛阳城建成之后,隋炀帝却前后没住过几年,不是在北征高句丽的战场上,就是在江南的风花雪月中,最后臣子叛乱,杨广死于江都。 川流不息的洛水,见证了这段历史的兴衰更迭,还会继续见证更遥远的未来。 而他的未来在哪? 李木杨微感酸楚,纵有一身医术也难展心中抱负,他内心渴望行医,但这个世界只会让他畏手畏脚,举步维艰。 他想起了前世的女友,也不知她的病情如何了,那个世界的人是否研制出了病毒的抗体。 然而,这一切都彻底与他无关了,是该放下了。 这是一个没有夕阳的傍晚,河水缓缓流向远方,桥上行人走过,没人认识他,没人知道他的惆怅。 “遥记当年摩托飞,白衣着尽着古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杆望落晖。” 李木杨怅然若失,面对原滋原味的古色美景,不由得改编了一首唐诗。 “咦,公子这是在作诗?”醒儿歪了歪头品味了一下诗句,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随后,继续把玩着叶子。 李木杨背手而立,面对远方的天空,他却不知,身后正有两人向他走来。 这二人身材健硕却脚步轻盈,到了李木杨的身后二话不说每人抓住李木杨的一只腿,就像拎小鸡一样,将李木杨双腿抬起直接扔到了河里。 可以说,比仍小鸡的速度还快,小鸡还会扑腾一下膀子,而李木杨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眨眼间就被扔了下去。 醒儿正把玩着银杏叶,胳膊肘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随后叶子便掉向河里。 “呀,我的叶子...呃...那是什么...” 在醒儿的视线中,身旁一个巨大的物体比叶子的速度还快的落入河中,醒儿瞪大了眼睛,小嘴惊讶的张成了o型,忽然明白过来,那个物体是什么了。 “不好啦,李公子投河自尽啦!” 醒儿猛然喊叫起来, “快救人啊,我家公子跳河啦!” 醒儿焦急转身直接抓住了身后二人的胳膊,让他们去救人。 这二人怔了怔,他们伸出胳膊本来是想继续扔这个婢女的,此时,倒是相互看了一眼,甩开醒儿的手臂,转身走了。 这样倒好,既然他当成自杀,就省的他们再杀人灭口了。 也许是傻人有傻命,醒儿糊里糊涂中保住了自己的命。 。。。。。。 “李公子投河自尽啦!” “李公子投河自尽啦!” 醒儿的哭喊声响彻陆府内外,顿时乱成一团。 陆展鹏和管家谭五带着十几人来到洛水两岸打捞,一直忙到月挂城头也没捞到李木杨的尸体,但不是毫无收获,捞到了李木杨的外衣和鞋子。。。 “河水冰冷,冻也冻死了。” “洛河水下暗流太多,据说还有食人鱼呢。。。” “连鞋子衣服都掉了怕不是被鱼吃了。。。” “怕是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陆家下人们躲在各个角落低声议论着。 “等到家主回来可怎么交代啊?” “据说那婚书是家主和观王共同立下的。” “是啊,家主最敬重的就是观王了。” “。。。” 李木杨的屋内,油灯晃动,陆元子,陆展鹏,芸儿,醒儿,四人都愁眉苦脸坐着。 “爹爹回来如何交代?”陆展鹏最担心的是这件事,他甚至都后悔八月十六那天救活了李木杨,当时死了也就死了,如今,在陆家生活了一个多月再死,那他这个陆家大郎就难逃其咎了,父亲回来一定会怪他没有照顾好的。 陆元子也是摇头承认无法交代,但她心里想的更多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投河自尽了? 想起最后见李木杨时的情景,李木杨挽着她的手臂说“别怕,有我”,那是如何的狂傲,后来又开玩笑说“你傻我也傻,天生一对,”又是多么的风流倜傥,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醒儿,你再想想,李公子跳河之前还有什么异常?”陆元子再次逼问醒儿。 醒儿一开始只是说她的叶子掉河里了,然后李公子就跳河了,一开始她甚至以为李公子是想捞叶子,后来一想不对,李公子应该是投河自尽了。 “醒儿,你再仔细想想啊。”芸儿跪坐醒儿的旁边,轻抚着她的后背,让她保持冷静。 醒儿抽泣着啃着手指,片刻急道:“想起来了,李公子还做了一首诗呢!” “什么诗?” “前面的不太好懂,后面的我记得,是。。。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杆望落晖!” 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杆望落晖。 陆元子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眼里渐露一丝哀怨,似乎懂得了这个男人投河的原因了。 诗句里流露出的是一种极致的伤感,他是有多孤独啊? 陆元子闭目叹息,或许自己不该对他不理不睬,或许应该多陪陪他,虽然陆家待他礼遇,但终究还是冷落了人家。 因孤独而自杀,不是不可能的。 陆元子抬眼看向角落里的包裹,那是李木杨唯一的遗物了,唯一能证明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出现过。 一个与自己有过婚约的男人。 片刻之后,陆元子抿了抿唇,淡淡道:“大兄,三日后,为他立个衣冠冢吧。” “咱们给他立坟?凭什么呀?” 陆展鹏惊讶着,同时也隐约感觉到一丝不详的预感。 就见陆元子望着屋外的夜色,目光坚韧,一字一顿道: “我为他,披麻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