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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巧计(1 / 2)

常遇春在张无忌中军帐外来回走动着,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对守门的小校发牢骚,一个破县令,也跑来唠叨起来没个完!主公把他轰走算了。

小校说,别看是小小的七品县令,主公还赏酒喝了呢。

总算见胡惟庸红光满面地出来了,见了常遇春,忙打躬:“常将军,耽误您的大事了。”

常遇春鼻子里哼了一声,走了进去。

张无忌一见他进来,忙站起来带有歉意地说:“叫你久等了。”

看着一桌残席,常遇春说:“主公真高看这小县令一眼啊。”

张无忌请他坐。他说小县令不可小视。这胡惟庸把一个宁国县治理得很好。

张无忌听了都很佩服他。

“没有我们沙场征战,他宁国县好得了吗?”

常遇春说得很直白。

张无忌说:“反过来说,没有他们,大军吃什么?这次他就送来了五万石军粮。”

常遇春这才不说什么了。

这时吴良进来,说:“主公不是要去巡夜吗?马备好了。”

见常遇春在,又与他打了个招呼,“你来了?九华山之战,打得真痛快呀。”

常遇春说:“托主公洪福。”

张无忌站了起来,对常遇春说:“没什么事,跟我一起去巡营。”

常遇春说:“我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张无忌复又坐下:“你还是有事。我看你打仗霹雷闪电,平日里却期期艾艾。”

吴良知趣地退出去了。

常遇春是来为内弟提亲来了。他告诉张无忌蓝玉从小没父没母,一直跟着他姐姐,在他们跟前长大的,他姐姐总为他的亲事操心,前几天又捎信来,叫他上心。

张无忌淡然一笑:“蓝玉比你要精明十倍,用得着你为他找媳妇的事发愁吗?”

常遇春只能借机兜底:“我正是为此而来。他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一条道跑到黑,我劝过他几回,拗不过他,不得不来求主公。”

张无忌心不在焉地应答着,却拿起了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卷:“你说吧。”

常遇春又没了勇气,不知怎么说了。

张无忌问:“怎么不说了?难于启齿吗?”

常遇春鼓起勇气说:“他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看上主公的妻妹郭惠了,我骂他,可他非让我来找你提亲,我知道这是高攀,不般配的。”

张无忌并无惊讶表示,他说:“这也不能说高攀,蓝玉英武干练,其实很般配。”

常遇春没想到这么顺当,脸上绽出了笑容:“这么说主公应允了?”

张无忌的话显然是推托了,说自己毕竟是姐夫,怎能越过岳母这一关去?

常遇春满怀希冀地问:“主公的意思是,一定要征得老夫人的首肯?”

“难就难在这里。”

张无忌说他早看出蓝玉的心思了,为此他也想成全他们,并向老夫人问过口风,结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常遇春心凉了半截:“没看上蓝玉?”

张无忌说:“那倒不是。我们蓝玉这样的少年英才,打灯笼也难找啊。”

“不会是许配了人吧?”常遇春又问。

张无忌说:“真叫你说对了。”

常遇春一脸的失望:“怎么我们都从没听说过她许过人家?”

“别说你们,连我也是刚刚听说。”

张无忌道,“老夫人告诉我,郭子兴临死时写了一份嫁女的遗嘱,密封起来交给了老夫人,这谁敢违拗啊?”

常遇春问:“不知许配的是哪个?”

张无忌说:“再过两年才能见分晓。郭子兴咽气前吩咐,只有当郭惠到了十八岁时,才能将那遗嘱拆封。”

常遇春长叹了口气,好不灰心丧气,他说:“早说啊,我那傻小舅子还傻等呢。”

张无忌说:“我早关心着他的事呢。我已经给他看好了一门亲事。”

常遇春问:“谁家的姑娘?”

张无忌说:“她父亲叫傅友文,你认识吧?”

常遇春说:“知道,他不是大将傅友德的弟弟吗?是当着镇江知府吧?”

“对,”

张无忌说,“他家是宿州书香门第,我问过了,姑娘很美貌,又很贤惠,你把蓝玉的生辰八字要来,过几天下聘礼,就算定了。”

“谢谢主公这么关心蓝玉。”

常遇春说,“蓝玉是个性子很古怪的人,我回去问问他再定,行吗?”

张无忌很不高兴:“我做主,不至于辱没了蓝玉吧!况且,傅友文那里我已经下定了,人家没二话,我不能出尔反尔吧?”

常遇春咬咬牙,说:“那就定吧,回头我和他姐姐备好聘礼就着到镇江去。”

张无忌点点头。

常遇春自然很感谢张无忌替蓝玉着想,但是蓝玉根本不领张无忌的情,他冲姐夫发了顿脾气,骑上马朝河边奔去。他心里只有郭惠。

常遇春骑马追到河边,看见蓝玉的马闲散地在草地上吃草。他跳下马来,走过去,发现蓝玉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草棍,正茫然地望着天上的流云。

常遇春松开马,也走过去,坐到蓝玉跟前,说:“跑这儿来生闷气了?”

蓝玉说:“你不用来逼我了,我非郭惠不娶。”

常遇春说:“你真是疯了!你违拗张无忌的意愿,不是自找苦吃吗?”

蓝玉呼地坐起来,说:“我为他舍命征讨四方还不够吗?为什么他连我的婚事也要管?”

常遇春驳不倒他,只能婉转相劝,他已托人打听过了,傅友文的女儿知书达理,人也长得很端庄,人家张无忌也没有对不起蓝玉呀!劝他别不识抬举。

“我不要他抬举!”

蓝玉说,就你常遇春那么好骗吧,他不相信张无忌的话,郭子兴临死留下过遗嘱?那为什么到现在不公开?这里头有鬼。

“这能有什么鬼?”

常遇春说,“早晚会真相大白。不管郭惠日后嫁谁,嫁阿猫阿狗也与咱没关系,你总不能把她抢过来吧。”

蓝玉说:“我的事我自己管,你别跟着操心了。”

他气呼呼地站起来。

常遇春说:“我和你姐姐把聘金都备好了,择吉日就去下定了,你这样任性可不行,这点小事你都不给张无忌面子,他能对你好吗?”

“你不就是怕因为我的事吹掉了你的乌纱帽吗?”

蓝玉咄咄逼人地说,“你现在行啊,除了徐达就是你声名显赫了,连汤和都比不过你了,你若担心会因为我影响了富贵前程,我去找张无忌说,把你择清,与你无关,行了吧?”

“你真是不可理喻!”

常遇春也生气了。

蓝玉从草地上抓过自己的坐骑跨上去,打马不顾而去。

李醒芳坐在窗下的葫芦架下品着箫,箫声呜呜咽咽,如怨如诉。

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走来,她正是楚方玉,现在完全出落成婷婷玉立的美女了。

楚方玉从葫芦架后面绕到李醒芳身后,静静地听他品箫,李醒芳太投入了,一点都没发现。过了片刻,楚方玉说:“别吹了,我都快哭出来了。”

李醒芳侧过头去看她,她果然眼中含泪。

李醒芳说楚方玉太多愁善感了,听见品箫,也至于落泪?

楚方玉说她是听不得箫声的。她十三岁那年,遭受离乱,一家老小全死于战火,只有一个老仆陪她逃出来,记得出走那天晚上,就听见一阵阵凄凉的箫声,她那时觉得,这箫声就是她的哭泣。箫声就是乾坤末日。

李醒芳说:“怪不得你说你喜欢我的箫声胜过我本人呢。”

楚方玉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了。她问这次给那个美人画了几张像啊?

李醒芳记不清几张了,他都画木了。

“你又赚了许多银子吧?”楚方玉讥诮说。

李醒芳跑回房中,拿出一个大背囊,提着向下一倒,丁丁当当倒出一大堆银锭,说:“你看,当御用画师收入颇丰吧?”

见他脸色不好,楚方玉说:“我猜,这几天气不顺,是你的自尊受了伤害,是那个美人给你气受了?”

李醒芳说,倒不是她,她倒通情达理,人也文静。李醒芳受不了她那个自封为王的丈夫。在徐寿辉看来,世人都是为财而生,所以理所当然地把李醒芳当奴隶驱使,因为他有银子。

楚方玉劝他,这又何必!你喜欢呢,就去画,不耐烦呢,就走人,你又没写过卖身契,何必自寻烦恼呢。

李醒芳说:“不说它了,我还饿着肚子呢,你是不是发发慈悲?”

楚方玉说:“你只是饿肚子才想到我,我是你家的厨子呀?”

“那我可雇不起。”

李醒芳说,她的文章已经四处刊刻、声名鹊起了,谁敢小瞧?

楚方玉说:“我来给你做汤泡饭吧。”

李醒芳说:“你就是给我泔水泡饭,我也会认为好吃。”

楚方玉舀了米,一边淘米一边想起小时候逃难常常挨饿,有一回要了半罐泔水,在一座破庙前碰上了一个快饿死的小和尚,全给了他。楚方玉戏弄他,告诉他,这叫珍珠翡翠白玉汤,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说,这是他从没吃过的佳肴,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李醒芳笑了,问她最近还在圈点文选吗?

楚方玉说她总认为《昭明文选》的缺憾太多,她若重编,一定把那些干瘪无聊的文章删除,不管是什么大家之作。她说李醒芳可是答应帮她的呀。

“我一定帮你,”李醒芳说,“从前刻书,愁的是没钱,这回我有银子了,好好刻它几部传世。”

楚方玉生火煮饭。她说李醒芳的画是景物逼真。一般的风景画虽也讲究高远法什么的,全用线条,却没有李醒芳的细腻逼真。

李醒芳认为,画画只画山水不行,画人画出神韵来,是魅力无穷的。

“你不想考功名了?”

她说江南贡院都长了荒草,停了好几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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