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泽有几次在场,他的办法就是抱着,死死抱着,不管沈听眠说什么,做什么,骂他或者打他,都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他在他癫狂的时候也不松手,这很令人惊奇,李牧泽还只是个少年,但是在沈听眠犯病时,他总是如此有耐心,就好像不论沈听眠多么荒谬,多么糟糕,李牧泽都愿意抱抱他,在他脸上轻轻亲一口。
沈听眠最终还是累了,瘫软在他怀里,筋疲力尽。
李牧泽拿热毛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泪痕,眼泪和鼻涕,对他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沈听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爱,”李牧泽摸着沈听眠狼狈的脸,在他冰凉的小鼻头上刮了刮,“你终于让我见到了这样的你,我现在觉得安心多了。”
沈听眠扯了下嘴角,他觉得李牧泽也和他一起生病了,对方显然比他病得更重。
他握住沈听眠有点小又有点冷的手:“以前太不真实了,眠眠,我这段时间在想,好像我一接近你,要了解你,你就会用冷漠把我轰走,要我知难而退。”
他抱着沈听眠,轻轻地晃:“我们以后都不要提心吊胆了,互相伤害,再互相原谅吧。”
甚至,他告诉沈听眠:“我不会向任何人告密的,你如果还想死,你就跟我说,也许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这句话把沈听眠混混沌沌的意识攥紧了,让他忽然感觉到呼吸是甜蜜的。
“别把我放在你的对立面,”李牧泽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些,“试着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
“不,”他又后悔了,按着沈听眠的肩膀,看着他渐渐恢复神智的眼睛,“勇敢地相信我,就算我以后背叛你,你也不要怕,你要有被人伤害的底气。”
没有人知道,得经过多少次游走挣扎,李牧泽才会有这样的思考,说出这样的话。
痛苦来自四面八方,李牧泽拥有着不真切的沈听眠,他曾在黑夜里窒息地想,他是真的不想去上学,也不想有什么世俗里认可的灿烂未来了。
沈听眠不在身边的每分每秒,他都会深刻意识到,所有的功成名就都比不上沈听眠的快乐。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沈听眠留下的理由,他开始日日夜夜审视自己,渴求能在自己身上找到更多优点,让自己努力去消化那些不被世人赞同的,畸形的理解,乞求沈听眠将它视为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借口。
沈听眠在缥缈的震撼里,想着如何形容他们的关系,他并不想如此老气横秋,但他想,李牧泽的确是他的,是他共渡难关的爱人,是永远信任的战友,他们会相拥着战死在沙场,但沈听眠已不会再有所亏欠。如果换了位置,他想他会做同样的事情。
他已然决定听李牧泽的话,做个冷血自私的人,这没什么,如果冷漠可以让他更自由更轻盈,那就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