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今日夫子要讲《论语》,不知你带好了书没!”祝英台从昨日开始便一直期盼这节课,今日更是起了个大早。
祝英怜对着铜镜,拿眉笔一点点描粗了自己细长的黛眉,末了还勾勒几笔,使眉峰更加凌厉英气。而边上的青衣见祝英台柳眉,也忙拉过她,给她添了几笔。
“十公子,在书院万事小心!银心去将我那易容粉拿过来,我为十公子再描些梭角!”青衣一边抓住祝英台细细地画,一边吩咐银心。
“好,我知道了!”银心见自家小姐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由捂嘴偷笑了一番,便应下去拿给青衣。
“青衣!用得着么!”祝英台在家就不怎么爱涂抹些什么,在书院更不喜欢。
“英台,还记得你昨日答应过我什么!”祝英怜一向万事小心为上,听了祝英台这话,有些不悦地停下手上的活,蹙眉问道。
“绝不让书院中人发现身份,不然母女三人同吊梁上而死卫清名……”祝英台理亏气短,知道自己错了,老实开口。
“书院内,万事小心!”祝英怜见她这副样子,却也不松口,细细告诫,“那马文才,王蓝田绝非善类!尽量离他们远些,远不了,九哥替你拦着!”
“嗯!九哥放心!英台心里有数!”青衣的手艺很好,几下便完成了,也没花多大功夫,一个瘦弱却雌雄莫辩的美少年便出现在了面前。
祝英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更加显得男儿气概,不啧啧称奇。
而青衣也只是笑笑不多言,望着祝英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一切准备完毕,祝英台忙打开了宿舍门,准备出去,却被外面的一众人,吓了个一跳。
只见门口不远处站着一群人,一左一右站成了两排,以两个人为首,分别是昨日刚认识的同窗赵德正和刘亦东。
“小十弟!早啊!英连兄可在!”见祝英台从里面出来,刘亦东忙笑呵呵地冲上前打了个招呼。
“十公子,早啊!在下家姐赵明月,前年在街上见过十公子,不知十公子你还记得我吗?”赵德正也连忙上前套近乎。
前年祝英台扮成男子在街上乱晃,正撞上赵家姐弟,赵明月听多了祝家十子无女之说,不知祝英台是女子,而且几次见祝英台都是男装,因嫁与陈公子陈恒也与祝英台较熟,为赵德正引见了祝英台。
“你不是明月姐家的大少枣子么?”同窗太多,祝英台之前一直和梁山伯,荀巨伯聊天,而且昨日祭孔后大家都按安排去拾自己房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赵德正,今日遇见他,颇是新奇地说了一句。
“额……”听见‘枣子’这个称呼,赵德正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不错。”
枣子是赵德正的乳名,赵明月身为他嫡长姐唤他不唤大名,而唤为枣子,所以祝英台也只记得这个比较清楚,毕竟只见过一面。
而边上的学子听到赵德正这个称呼,不由得哄笑出声,却让赵德正几个白眼并压了下去。
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人的祝英台尴尬地笑了笑,忙转移了话题道,“九哥就在里面,马上就出来了,你们是来找他的吧。”
“小十弟说的正是!听闻英连兄文武双全,小弟昨夜温习功课有甚多不解,故今早特来请教!”刘亦东装模作样地开口,笑话,他堂堂刘大少怎会温习功课,借口!借口而已。
他只是个选个借口来找祝英怜,来证明自己是个好小弟!那一众学子都明白他是什么德性。
“那正好昨夜,我温习也有不解之处,不知你何处不解?”谁知,祝英台竟如此信了,当即兴致大起,开口便说了一堆让刘亦东摸不着头脑的话,“昨日,我温习功课,见‘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一句颇为不解!那时家兄正好不在,无法解惑,今日正好请教!”
“这……”刘亦东现在是傻眼了,这是什么君,什么物,什么本的?什么鬼呀?
见刘亦东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来。
祝英台见此,不由地失笑出声,也不故意为难他了,“就知道你找我哥不是为了功课的事儿!不过兄台啊,温习功课来学子之本分,你啊!还是多看书吧!”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一句的意思是君子行事致力于根本,确立了根本,道也就产生了。其中有劝人脚踏实地之意,也说明了读书要实践要行动,而非空谈。亦东!英台这是在警醒你!”
少年清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忙看去,一位少年正捧着书卷,一身蓝色广袖宽衣学子服,飘飘若谪仙人,穿出常人没有的风雅。
他一双桃花自带三分笑意明艳了春光,薄唇微勾是说不出的谦和温润。
“亦东,英台说得没错。”祝英怜款款走下台阶,连语调也自含几分笑意,“你虽说家世不凡,但功课亦是重要!”
“亦东明白,英连兄我等今日皆是为了追随你而来,我等愿听您差遣!”刘亦东忙应下,一边开口,一边观察祝英怜的神态。
昨日他回去,便见王蓝田拢了不少人,皆是来投靠马文才,投靠祝英连的人同样只多,可祝英连拒客于外,他当下明白了,祝英连要他干什么。
投靠祝英连,不是随便就可以投靠的,祝英连看重的是能力,拢组建人马便是祝英连给他的考验,他昨日忙了大半天,拢了三分之一的人,与王蓝田不相上下,心中却依然忐忑,也不知祝英连满意否。
他小心地用余光打量祝英怜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祝英岭的表情太过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一点一点沉入谷底,就怕是祝英怜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