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乔岐被问得有点不明所以。
但林泽提到的这个名字顿时让她更加清醒了。
“赵一天,我们学校高三的一个学生吧。”乔岐回。
“你就找他打了你们学校那女的?”
“什么?……嗯。”乔岐似乎是有点儿恼了,爱搭不理。
“什么仇啊你要打她?”林泽又问。
乔岐恼了,语气挺不好地反问了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泽无所谓地笑起来,“嗨,跟我确实没什么关系,就是人差点儿没了,病危都下了,抢救过来的。星燃找到老林那儿去了,要查他,结果说是没案底。不是之前传言他退学多长时间,是因为捅了人嘛,这事儿你不知道?”
乔岐心里很慌,也不知道说什么,说话又不大利索了,结结巴巴回了林泽一句:“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们学校的都说他喜欢你,一直追你。哦,我才知道二环往南那挺大的糖厂是他家的。他爸还在那片儿买了地。挺厉害的。”林泽又道了句。乔岐不再说话。
“逃避没用,有些事儿逃不过的。”林泽聊天似的轻松,有一句没一句。
终于到家了,下车时林泽又开口了,“你真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儿?”乔岐看了他一眼,林泽比了个“ok”的手势,“好。不说了,祝你好运。”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乔岐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下车,走了。
乔岐进了家门。陈兰拉着一张脸,在厨房里拾。乔岐看了一圈,没看到乔育平的影子。就问陈兰,“我爸呢?”
陈兰连个正眼都没给乔岐,没什么情绪的答了一句:“去医院了。”
“去医院了?做什么?”乔岐道。
陈兰忽然冲出来,一块抹布就朝乔岐飞过来。只见陈兰两眼浸满泪,“你问!你问!你还有脸问!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惹事!谁教你成天在学校欺负人了!你个败家子!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啊……”
“我怎么知道人被打得那么严重?我告诉他!他赔吗?你骂我做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就是个外面混野男人的,不该打吗?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都来找我?!”
陈兰从厨房里走到沙发上,也不骂乔岐了,坐那里只是哭。乔岐一看这情景,吓坏了,她跑回房间,把门摔出一声巨响,也哭。
廖星燃和乔育平约在中午十二点前医院对面的饭店里见。乔育平从黑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廖星燃捏了捏薄厚,又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边往包里装,边冲乔育平道:“还有一份儿是吧,记得送到。”
“用不用我去看看?”
廖星燃站起来,背上书包,极短地笑了下,“不用,我怕您给她杯里下毒,再栽我头上。我就伸个手,把自个儿搭进去可不划算。”就看廖星燃话锋一转,跟刚才判若两人,他嬉笑道:“哈哈哈,跟您开玩笑。您要是去了,怕是不止这个数吧?人家属可都在呢,个个头高马大,一个顶您一个半,没抄家伙找您门上不错了。去探探?”
乔育平站起来,摆摆手,“不了不了,你帮我带到就好了。”又坐下,从包里取出另一个牛皮纸袋,“这个,这个也帮我带到吧。”
“哦,您家千金昨天喝得有点儿多,跟林泽在一块儿,我叫林泽今天送她回去,估计这会儿到了。”
廖星燃拽书包,出了门,朝对面医院走了。乔育平看着那道背影,总觉着这心里头堵着一口闷气。这小狐狸,估计自打小,就没把他当什么好人看。
可他就是气,就是不甘心啊。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了,还是气不过,可自个儿现在又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这么多年,他样样都不如廖云城。他自觉是输给廖云城,可谁也没说这是场比赛。只是人家比他站得更高,什么都比他强罢了。
早些年,乔育平还叫廖云城一声哥,现在不愿意了。“老廖”仿佛更能显出他们的关系,更能说明他们是平起平坐的。廖云城倒是从来无所谓,归根结底,是乔育平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打转,功利心太重。
乔育平如今想来,廖星燃这么多年把他当敌人,不无道理。当年跟廖家纷争,不仅差点把刘秀韵害死,后来还使得本来按正常岁数应该上高中的廖星燃,念了两轮初中。
廖星燃太谨慎了,放弃出国读书的机会,就只为廖云城,只为刘秀韵。乔育平觉得,那二十岁的人像活了四十岁一样。他越来越在他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孩子气,又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孩子般的单纯过,仿佛生来就在俯视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里总像是倒进了黑油漆,准确地说,是不知道是什么的混合物,把世上所有东西混进去,才能混出的颜色。
不过,那些曾经的事儿都过去了,一声长叹能埋了,提起来也都没什么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