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柏妮带着满眼泪痕,对着跑过来的雪豹教官露出了一个惨白的柔韧微笑:“我没事的,教官。”
昆汀仓促而急迫地应了一声,又将视线撇向别处。他棱角分明而俊毅有致的脸上,是一副紧张于不知如何相处的模样。
他雪白圆圆的耳朵不自觉地竖起又放下,连带斑点的毛茸茸灵活尾巴也仿佛僵直又笨重,在空中傻乎乎地摆了摆。
雪豹眼尾的余光悄然转过去,看见她湿漉漉的雪白皮肤滚下剔透的水珠,贝齿轻轻咬住蔷薇般鲜艳柔嫩的下唇瓣,深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里面仿佛蕴含着浩渺湖泊;而她鸦羽般的发丝带着潮湿水汽扑面而来。
时间与气氛凝滞了,像是胶着在一起的油和烫水,不论如何也分不开了。
雪豹教官斜望着她呆呆出了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然后他听见她窸窸窣窣地凑了过来,还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揪住了他的袖子。
他离她越发近了,昆汀的一颗心也在胸腔里砰砰地跳跃起来,仿佛永动机的滚轮昼夜不息地滚动着。
柏妮纯澈的声音悄然响起,宛如玫瑰花瓣上滚动的露珠般诱人,又似神话故事中罗蕾莱的动人音色:“昆汀教官,能请你送我回宿舍吗?”
她内心忐忑不安,感到自己邀请的话语僵硬而不自然,于是又掩饰般后退了几步,余光便不由自主地朝雪豹教官望去,想看一看他的反应。
他眼看就要将自己的阴影完全笼罩在她身上,那么亲密,她却已经撇过头,转过了身,昆汀的内心不能说是不失望的。
他低下头看她,心下斟酌许久,将要说话的时候被她打断了。
柏妮簇起柳叶般的眉头,垂下眼帘说道:“...忙的话就算了,我就是害怕他们又来...”
雪豹直愣愣地圆睁着黑曜石眼睛,突然冒出一句:“...不忙。”
这话一出口,他顿时感觉自己接下来说话也顺畅许多,他连忙表现出一副公正不阿的表情肃毅地说道:“我送你吧,我也怕自己的学生遇到什么危险。”
柏妮亦步亦趋地跟在教官身后走着,走到了学生宿舍。
直立高中的本钱足够给建立学生单人宿舍,但还不止如此,每个学生分到的都是独栋别墅,因此在这里上课,每一年的学也是高昂的。
夜色深重,道路上空无一人,唯有路灯还闪着荧荧明光,静谧地洒在平直道路和茂盛草丛上,像是柔柔覆盖上一层银白薄纱。
一眼望去,独栋宿舍的景观也很别致,假山、喷泉、水池处处皆景,还有外面围着的围栏上攀援着一圈密密的爬山虎,延伸而上,将内部完全地遮蔽起来。
柏妮只是犹犹豫豫地走着,想向教官寻求帮助,但转念想道,这也是自己的事情,又凭什么去麻烦别人呢?自己真是,太糟糕了....
她只是这样一想,就烦闷不安,心头升起羞愧的燥热,失去了和身边的人继续“散步”的闲心,也完全放弃了想利用他来保全自己的自私和虚荣心。
柏妮猛地停下了脚步,郁郁地说道:“...谢谢你,就送到这里吧。”
她没有管身后的他露出了什么表情,而是一溜烟地跑进了围栏的栅门内。
静静流淌着的喷泉水池旁早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两只长耳朵柔软地垂下来,他背对着喷涌而出的银色水流的波光,面容上明明暗暗,光与影交错在他侧脸的下颌处,显出一种鲜活而沉颓的色。
她并不怎么意外,只是平静地说道:“是你啊。”
柏妮疲惫地拖着步子,像是夏末时蹒跚而行的蝉。她走到致无暇的他身前,突然升起一种将自己弄脏,然后再将别人弄脏的毁灭心理。
恩的红宝石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望着她伸出犹带着斑驳水迹的手,抚上了他苍白的面颊,然后那双纤细的手,缓缓下落,落至他脆弱的脖颈,然后慢慢紧了,再狠狠地掐住。
她浑身的力气绷紧了,苍白手臂上的细小青筋绷起来,然后在他的脖颈上弄出一道道手指的红痕,看着他喘不上气的喉咙发出了类似抽气的声音。
他垂下的纯白色毛茸茸耳朵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尾带上生理性的潮红色,但他居然在笑!
恩一边感受着浑身气体被抽走的无力感,一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由面前人带来的愉悦。他多么地、多么地高兴!他的心上人终于学会爱他了,终于回应他的爱了!
这样的伤痕刻在自己脖颈上,一定是粉红色的,像是心脏的颜色吧?
心中满溢着满足的快乐,他弯着眼睛,樱花粉的唇瓣也咧开,剔透的瞳孔在月色下漏出一丝明亮而纯粹的光。
纯白的兔耳少年静悄悄凑近柏妮,在她紧紧抿起的唇角处落下一个湿漉漉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