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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灵智神珠(二)古长启适逢其会(2 / 2)

水达大吼:“谁敢坏老子的大事?给我滚出来!”

陶世恩上见水达如临大敌,又是一阵轰天大笑。古长启站在离他三丈之外,竟感头脑微微眩晕,忙运内力镇定,才得以若无其事。

陶世恩陡然收住笑容:“水总管在武林中平日何等威风?何独今日一见道爷,会惊骇如斯?”

水达挺剑道:“陶世恩,霸主宫的事,你也要染指么?”

“笑话!”陶世恩冷笑道:“那神珠乃是我神道教的镇教之物,三年前从正一道岭南派调往京城供家父参详,路上却被人劫去。如今正当物归原主。霸主宫强抢豪夺,反责道爷染指,岂非笑话?”

“笑”字一出口,场中之人只感眼前一花。“话”字说完,陶世恩仍然站在原地。只听“铛”地一声响,水达的长剑刚好挡住一道隔空指力,而古长启却在那方大叫:“妖道!为何在偷制小爷穴位?”

原来。陶世恩说到最后“笑话”二字时,说“笑”字时身形已掠向古长启,左手出指如风,点了他三处穴道,右手却打出一道隔空指力,攻向水达。“话”字一落,已经干完要干的事,回到了原处。

陶世恩笑道:“长启兄真是纯如处子。即便激愤之际,也只用武林人常用的骂词,并不乱泼污水。水总管,今日你我二人先有一战,然后才谈得上灵智神珠的归属。所以,道爷要先制住了古长启的穴道,防止他乘我二人恶战之际拔腿开溜。”

水达此时已经镇定下来,恢复了往日的豪气:“好吧,我二人先打一战。神珠嘛,不妨让它多在古长启身上留一阵。”他看见刚才陶世恩的身步手法,也并不特别厉害。存心要试试高低。

古长启看见这二人视他为无物,尽情偷袭玩弄,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想到自己在此丢了恩师的脸。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战后,天君上人被黑白二道均视作高人,如今高人的弟子却受了欺负,先是水达出其不意以摄魂鸡巴制他,后是陶世恩趁其不备偷袭他。古长启受人所制,自己认为丢了恩师的睑。却不知这二人正是怕他魔杀门的武功,才偷袭他。以这二人的身分,一般武林门派的掌门,他连瞧也不瞧一眼,如今以宵小手段偷袭他,实在是太瞧得起他了。

这时,缕细如蚊鸣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古贤侄不要悲伤,乱了心性。你以为丢了师父的脸么?非也。他二人都怕和你缠斗,才出于无奈偷袭你。你赶快运气冲穴,先将穴道解了再说。解了穴道之后,装作仍然受制。他二人一虞之后,胜者要来你身上夺殊。那时你还他一个偷袭,不妨将抢珠者伤得重些,然后,你才能安然离去。”

古长启听出这是一清师太的声音,正在附近以传音入密向他说话,不禁心中大喜,当下连忙运气冲穴。

场中,陶世恩与水达已经大战起来。水达的一支长剑既轻灵又沉稳,真力贯注之下,长创出招时带着不绝于耳的丝丝之声。陶世恩却空手以双掌向敌,完全未将水达放在眼中。

那边,古长启运气冲穴,却感异常困难。他将真力运至足尖阴肥经,去冲被制的京门穴,真力冲至京门穴时,却感到全身一阵刺痛,痛出一身冷汗。他明白被陶世恩以独门手法所制。当下停止冲穴,思索当用河法。

正思索间,忽然感到一股真力从他所站的地下冲起,一股暖气从左脚第四趾外侧的窍阴穴冲进了他的足尖阴胆经。这股真力无比雄浑,只眨眼间就逆冲至京门穴,古长启只感身子一震,京门穴已被冲开。

古长启明白,这是一请师太到了附近,正以绝世奇功,半真力从地下传送过来助自己冲穴。一请师太这手借物度力的神功,是从玉凤门的凤仙那里学来的。十六年来,她在俗时名叫水灵秀。她在红雪山庄被魔杀天君以真力箍抓住脖子,逼她交出真阳通天经。凤仙莅临,救下了她。魔杀天君要和凤仙比武,却被风仙一跺龙头拐杖,将其力从地下送过去,一举封了魔杀天君大足经,再将他震起一丈多高摔下地来。一清师太如今正以那手神功助他冲穴。

很快地。古长启被制的其它两个穴位也冲开了。他遵嘱假作穴道被制,呆站在那里,静看场中二人的打斗。

水达和陶世恩这时越打越快。在场之人,除了古长启能看清二人的身法招数外,其他霸主宫和神道教人,竟连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看见一团灰影一和团黄影不绝闪动。

忽然,场中二人均是一声大吼,两团人影陡然分开。水达紧闭口唇,站定之后,却是再也闭合不住,口一张,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但他那下垂的剑尖上,却正滴着鲜血、他的对面,陶世恩满目惊异,右手捂着左肩上,剑创口的鲜血却怎么也扣不住,从指缝中直往外冒。直到他运指点了伤口附近的穴道,伤口才不再流血。

陶世恩铛地一声拔出佩剑怒道:“水总管果然有点门道!道爷出道以来,这佩剑还从未出过鞘。今日看来不出鞘是不行的了!”

水达肩上中了一掌,吐出鲜血后,此刻正在运气疗伤。真阳内力迅转三匝后,已经稳住内息。他答道:“老子拚着换你一掌,目的就是要一剑杀了你。陶家父子依仗皇权,妄想独霸武林。白道洁身自好,惹皇家官府,我霸主宫可不好欺,非要与神道教决一胜负不可。”

二人言罢,四目对视良久,忽然一声大喝,二团人影又打在一起。这一次打得更快更烈,场中不时传出双剑相击的脆响闷哼或惨叫。旁人看来不过片刻。二人已打了百招左右。

到得众人听到二人同时暴喝。一声硬拚掌力的暴响之后,二条人影各自倒飞出去。水达落地时立脚不住,跌倒在三文之外,口中鲜血狂喷。陶世恩却在空中连翻四个斤斗,落下地时,身子又踢跄几步,才勉强站定,也是鲜血狂喷。二人这一仗打得委实激烈,只不过二人打得太快,场中诸人谁也没有看清罢了。

陶世恩立定身子后,迅快无比地运气几匝,顿时狞笑道:“霸主宫的总管也不过尔尔,道爷今日正好取你性命,先为神道教除去一个劲敌再说。”说着,仗剑就向水达走去。

水达委顿在地。他的随从虽明知不是陶世恩的对手,十数人仍然挡在前面,不敢逃命。

陶世恩仗着长剑,一步步逼上前去。他的口唇四周满是血迹,那红扑扑的脸,此时却是仓白如纸。他满睑杀气,再也没有半点权倾朝野的高人气度了。

眼看水达和他的随从就要死于剑下,忽然,场中响起一个异常温柔动听的女声:“陶世恩。”

陶世恩全身一震,顿时停住了脚步。这个女声:“陶世恩,你明明内息翻腾,这么久还平息不下去,却还要装腔作势,岂不可笑?”

陶世恩大喝道:“你是谁?”

那人尚未回答,霸主宫人已一齐跪在地上,连水达也勉强支起身子,伏在地上。众人齐声欢呼:“娘娘驾到了!奴才恭迎娘娘!”

水达说的却是:“娘娘……终于来了……么?”

霸主宫娘娘许小薇仍不现身,不知在何处继续说:“陶世恩,水达乃是我霸主宫第四高手,你却是神道教的第二高手。霸主宫和神道教之间力优力弱,岂不已判高下?你不退下,更待何时?”

“巳判高下?未可见得。我神道教藏龙卧虎,准备并非一日。退一万步,纵然不敌,尚有大内高手可用”

许小薇笑道:“神道教为称霸武林,依仗皇权,就算夺得了武林霸权,岂不是也要为武林同道所不齿?”

陶世恩明白失言,顿时不再言语。沉默半响,他望着山梁上道。“水夫人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他此时又采用了故技,“身”字一说完,他忽然欺身闪向古长启。右臂一圈,想要将他挟持逃走。那“为何还不现身”的问法,不过是借口“我等你现身”的掩耳之技罢了。

古长启连吃了两次亏,此时以静待动,极力防着有人对自己再忽然发难。这时见陶世恩又向自己飘来,一声大喝,双掌齐出,打在陶世恩的双肩之上。他不想取他性命,不然,这双掌如是击在胸腹上,陶世恩已死定了。古长启蓄势而击,打得陶世恩一声惨叫,就如断线风筝一般直向远处飞去。

忽然,远处飘来一条黄影,这黄影凌空飘来,就在陶世恩的身子快要落地时,一把将他接住,轻轻放在地上,从身上摸出,个玉瓶,倒出两粒药丸,捏开他的口唇,将药丸运内力送入陶世恩的腹中。

等这人站起身子时,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头戴沉水香叶冠的老道人,约有六十多岁,身穿金色道袍,手提金丝文帚,长相与陶世恩大同小异,也如陶世恩刚刚现身时一样,肤色红润如处子一般。

只听得有人高喊:“教主驾到!”

随着这人的呼叫,神道教人齐齐跪了一地,齐呼:“教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就在黄影刚现时,许小薇已经现身,挡在场中。这时,迎着向自己走来的陶仲文道:“陶教主为官,权倾满朝;为道恶霸武林,真可谓确实不易。许小薇能够一睹金身,真应了一句套话……”

陶仲文抢着道:“娘娘先不要把话说完,让老道猜。这句套话是不是叫作‘三生有幸’?”

“正是正是。”许小薇笑道:“陶先生常随世宗皇帝身后,竟连主人的幽默也学会了。真是主人聪明……”

陶仲文又抢着道“娘娘还是不要把话说尽了,留半句给老道说吧。娘娘要说的是‘主人聪明犬也灵’这句成语吧?哎,娘娘为了羞辱老道,连乡鄙野语都用上了。老道真是‘三生有幸’也!”说罢,他扬起头,伸手捋着长髯,高声大笑起来。

许小薇面含微笑,轻声道:“乡鄙野语如能言中,岂不比官场套话更能派上用场?陶教主,可惜今日不是处子与你相遇。不然,你二人可以先用官场套话和乡鄙野语作下酒菜,先饮上三四缸酒。然后打上一架;也好为武林留点话题。不然,后世武林人说,为何陶仲文一日御封为秉一真人,就无人敢和他交手了?那岂不把当世武林说得太乏味了么?”

“娘娘说错了。仲文在京中,别人不知,佛陀却是知道的。他此时就隐在附近不愿现身,不然倒可作个见证。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和仲文动动拳脚,舒筋活血一番。不然,仲文的骨头只怕早已硬了,更来不及接住犬子,救他一命了。”

许小薇笑得更甜了:“原来陶真人经常和人打架,这倒是不为外人所知的。看来这权倾朝野的权势,得来还真不易。不过,武林之中,谁都知道佛陀高僧唯一的爱好,就是巴不得皇上能听他一席禅说,听后施以仁政,善待天下众生。佛陀高僧和教主打架,只怕是教主容他不得,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试试看能不能将他除去吧?”

陶仲文摇了摇头:“娘娘又错了。从古到今,佛道二教争邀皇权,又仅仅是为了荣华富贵么?须知普渡众生,乃儒佛道三教的最高宗旨。只是如何个普渡法,却差别很大。老道与那位佛兄,每每隔上十天半月,就要争执一次。口舌说尽而又不清之处。便是拳脚代替之时。哎,说来娘娘不信,好些时候,都是佛兄恼羞成怒,按捺不住自己,先行出手的了。”

“真人能将无理之势变为有理,巧舌如簧一至如斯,真使人无话可说。这情景倒真应了真人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口舌说尽而不清之处,就是拳脚代替之时’。请问真人,咱们今日怎么个打法?”

陶仲文故作惊诧:“娘娘如此容娇貌美,却问怎么个打法?哎。老道遗憾太老,又可惜皇上不在此地。不然,他倒是知道和娘娘怎么个打法的!”说罢,仰天上阵大笑,长笑不止。

许小薇冷笑道:“好!灵犬将淫皇搬了来羞辱本宫,那倒也是本色显现了。”了言毕,只见她身子一晃,场中忽然响起一串爆响,犹如过年放爆竹一般。

就在许小薇身形一晃之时,只见一道黄光冲天而起,拔起竟有七八丈高。接着,这道黄光陡然一折,在空中绕了一匝,场中又响起一连串巨响,犹如雷鸣击在地上。

然后,红光和黄光陡然消失,大自然复归宁静。许小薇站在原处,犹如从未移动。陶仲文也是站在原处,犹如从未纵起过。这一切不过是眨眼工夫,转眨即逝。

这次是陶仲文先说话:“娘娘真不简单。老道这迅如闪电的掌力,每一掌都是打在娘娘身后。地上有一圈土坑,娘娘却连飘带都未留下一节。”

“飘带倒也留下了几节,不过被你的掌力击碎在土坑中,人们看不见。可是,真力弹丸在你那金丝道袍上的痕迹,人们却有目共睹。”

陶仲文似乎这才知觉,低头一看,道袍上果然有几个小洞。那是被许小薇的姹阴真力千幻弹丸指的指力击穿的。姹阴千幻指,是十六年前死于五台山大战的姹女阴魔留下的绝技,真力弹丸是灵猿真人的绝技。许小薇合二为一,创出姹阴真力千幻弹丸指。这门绝技,在一眨眼工夫打出万千犹如弹丸一般的指力。不想陶仲文仍能躲过,可见其身法之快。

陶仲文脸上顿时面露惊骇之色,但他很快掩饰过去,复归镇定。他笑了一声道:“娘娘这姹阴弹丸指力果然厉害。但老道不是仍然躲过了么?我二人要分胜负,只怕非三二日的打斗能见分晓。那么,请问夫人,这灵智神珠只有一颗,我二人又如何定夺?”

“此言有理。你想要,我不容。我想要,你要抢。我二人如是不判高下,谁也带不走我这古贤侄。但我二人要判高下,那又谈何容易?这样吧,我有一个有趣的提议,不知你想不想听?”

“娘娘不妨道来。”

“我二人不妨故意将这年轻人放走。你的人和我的人,包括你我二人,都留在这里半个时辰,谁也不准去追这个年轻人。等他跑出去大约四五十里之后。咱们各人再分头去追他。那时,有缘者遇之,有力者得之,岂不正好暗合上苍之意?”

“可是,如若从京华远道而来的佛兄趁机异动呢?岂不便宜了他?”

“他不会的,纵然他要异支,咱二人不妨暂时联手留住他。”

陶仲文哈哈一笑道:“夫人如此提议,倒是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同抢一样东西的人都从未有过的格局。古少侠,你请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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