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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措用余光看见陆远瞬间煞白的脸色,实在忍不住笑,“说你傻你还真傻,刹车坏了我怎么停在你家门口的?你以为真是两轮的车啊,脚踩地上就能停?”
经过文措的提醒,陆远大概是醒悟了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头:“还不是你一天到晚说些乱七八糟的,我都习惯性害怕了。”
文措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看着远方,突然用很感慨的口气说:“我可能是真的太寂寞了。”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活着就必须去面对那些已经少了人的回忆。”文措苦涩地一笑:“陆博士,好好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说不准一转头就不在了。”
陆远沉默着看着文措,那目光里有同情,有怜悯,总之都是文措不愿看到的情绪。
“别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文措说:“存在即合理。既然我还存在着,就说明这个世界还需要我。你看,多么正能量。”
“人生来就知道会死。”陆远的声音温和而醇厚,有种治愈人心的力量:“可是我们还是努力活着。”
陆远指着窗外生机勃勃红尘万丈的世界,淡淡地说:“你看这个城市,有人生不起病;有人用别人丢掉的笔头学习;有人八十岁了还在外面摆摊捡瓶子;有人为了生活背井离乡,打着最底层的工,还会对每个人微笑……”
红灯之际,陆远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文措:“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深夜里哭泣吗?你知道多少人为了生活受什么样的屈辱。文措,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穷到还在挨饿。可是大家都还是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因为岁月不能回头,因为即使你爱得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有很多爱你的人还活着。”
“人会需要用恨和不甘心支撑着自己活下去,可更多的,还是因为爱。”
明明陆远说的都是很普通的话,明明好像只是网络上节目里很多“砖家”讲过几万次的话,可文措还是觉得很震动。好像幽深的山谷里,渊远而来而来的厚重钟声。沉重而有力。
眼前瞬间积蓄起了湿热的水汽,晕花了眼前的红绿灯。
90秒的大路口,文措觉得那不断变换的数字和信号灯如同一片姹紫嫣红的缤纷霓虹。
几秒后,她吸了吸鼻子,眼前渐渐清晰。
“陆博士说教起来果然是有老师的样子。”
陆远抿着唇微微笑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不多说点不是亏了。”
“陆博士谈过恋爱吗?”文措眨了眨眼,突然没什么铺垫地问了一句。
陆远逃避地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说:“没有。”
“噗嗤、”文措终于找回了一些优越感:“所以说到这方面,你真的不是权威。应该听我的‘研究’。”
“如果研究什么就一定要体验的话,研究疾病就得得病,研究死亡就得去死,那科学家就不是科学家了,而是体验家。”陆远不屑地挑挑眉:“我们研究心理学,通过的是接触不同的案例,看之前的研究成果以及通过部分实验来完成研究。”
文措听陆远这么认真地辩驳,也没有再与他辩论,只是很认真地说:“如果爱情真的如同那些理论研究得那么简单就好了。那样,就不会疼了。”
“没有哪一种爱情是不会疼的。只是看个人忍疼的能力。”陆远说。
“陆博士说得对。其实我是个很怕疼的人,从小到大,只要打针我就会疼得哭。”文措扯着嘴角,苦涩地说:“可是你看,我之后流过那么多次血,经过那么多次抢救,却不觉得疼。你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我得了一种,叫/□□情的病。全世界最最严重的疼,也比不上失去万里的万分之一。”
陆远推了推眼镜,文措发表了这么感人的发言,他却似乎对文措的话并不十分认同,他撇撇嘴,完全抛掉了自己的专业研究,很鄙夷地说:“什么情啊爱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缅怀,你们这些人啊,说到底都是太顺风顺水了,把你们扔非洲去操心几年吃饭的问题,估计什么毛病都没了。”
“说得你好像去过非洲一样。”文措不屑嗤了一声,随即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
到达修理厂的时候,陆远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到达。文措率先下了车,也没管陆远有没有跟上。
三年没有来过了,当年四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修理厂,现在满地黑黝黝油光光的,不知道是机油漏了还是太久没有清洗的污垢堆叠。
一走进卷闸门,文措就被那扑鼻的刺激气味冲到了。她四处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修理厂里居然没人。
一辆正在维修的车被高高吊起,底盘上全是灰尘,也不知道哪里坏了。地上和特意挖掘出来的修理道里丢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四处都放着黑褐色的机油。
修理厂里面有个隔间,里面有两个房间,住着老板和小工。文措径直向里走去,依然一无所获。她从黑布隆冬的里面走出来的时候。
正看见陆远被一个一头酒红色卷发十分风尘妩媚的女子纠缠。
“帅哥,修车还是来耍的啊?”女子很挑逗地看了陆远一眼,说着说着,手就摸到陆远屁股上去了。
“啊?修车厂还搞这个?”陆远瞪大了眼睛。
“修车厂怎么就不能耍呢?”那女子对陆远抛了几个眉眼,故意露骨地说:“喜欢哪辆车,就在哪辆车里面耍。”
陆远这种学术派纯洁小绵羊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平时被小女生追一追还觉得人家大胆呢。他很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我陪朋友来的。”
那女子还是笑眯眯的,一副看中猎物的样子:“男的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