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昭明所认识的红漆,应该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连一只蚂蚁都不会踩死的善良姑娘,而眼前这个红漆,充斥着冷漠干练的气场,十分不近人情。
萧昭明“痴痴”的盯着红漆的背影,“啪!”一声,有人一把拽住萧昭明的衣领子。
不过别人拽衣领子都是向上拽,而这个人拽住萧昭明的衣领子是向下拽。
因为拽住萧昭明衣领子的人……比较矮。
三寸丁气势汹汹的揪着萧昭明的衣领子,骂咧咧的说:“妈了个八!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看上红漆了?我警告你,红漆是老子的,别来打他的注意,否则老子一刀阉了你!一个破司机,你也敢看老子看上的人!”
说完,三寸丁狠狠一甩手,别看他个头矮,但身上都是肌肉,一副虬髯大汉的模样,萧昭明虽然也经常锻炼身体,但并没有这么多纠结的肌肉,一下被摔在地上。
三寸丁解了恨,这才哼哼的走了,进了小屋。
万俟林木赶紧去把摔懵的萧先生扶起来,说:“没事吧?”
萧昭明摇摇头,他今天的三观都裂了无数次,身为好公民的萧先生,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打手,说:“他们是什么人?”
万俟林木说:“嗨,就是一些雇佣兵,亡命之徒,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亡命之徒,怎么会和红漆在一起……
萧先生点点头,说:“进去吧……”
众人进了小屋,村民大爷给他们准备了夜宵,大家围坐在一起吃东西。
三寸丁就坐在红漆身边,殷勤的说:“红爷,尝尝这个?我给你倒点酒?”
红漆冷淡的看着自己被倒满酒的酒杯,说:“出任务的时候,我不喝酒。”
打手们一边吃夜宵,一边嘻嘻哈哈的说:“只要咱们这次能淘到这个海底墓,咱们就赚发了,听说这个墓里面不只是有值钱的东西,还有长生不老的东西呢!”
万俟林木撇了撇嘴,长生不老?如果真的能长生不老,墓主怎么死的?墓主带进棺材里,就是为了让你来盗墓?
“说起海底墓,”三寸丁说:“这片这么荒凉,咱们一路走来,啥也没看见,连个水沟都没有,哪里找海底墓去?”
打手说:“是啊,不过老板说了,就在这附近,让咱们好好儿的找。”
“啐!”三寸丁骂咧咧的说:“好好找什么?有没有海,那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个村子不就叫做小海村么?肯定有海。”
“要我说,咱们猜什么,把当地人叫来问一问不就得了?”
三寸丁立刻说:“你!就你!对,看什么看?!去把农家叫过来问问!”
三寸丁似乎有意和萧昭明为难,指着他的鼻子说话。
萧昭明也算是脾气好的,没有暴露自己,没说话,站起来走出去叫人。
村民大爷很快就走了进来,因为他们给的钱多,所以村民大爷特别热络,笑着说:“几位老板,你们想知道什么?”
三寸丁一脸土匪的模样,嘴里却说:“我们是来旅游的!听说你们这个村子叫小海村,海在哪里?”
“嗨!”村民大爷说:“老板,我们这村子里没有海。”
“没有海?”万俟林木忍不住说:“没有海,怎么叫做小海村?”
村民大爷说:“这村子本就叫做小海村,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但是的确没有海,从我出生开始,就没见着有海,别说是我没见过了,就算是我爷爷,他活着的时候,也没见着有海,不过……我们这村子里,有海神!”
万俟林木笑起来,说:“没有海,反而有海神?”
村民大爷神秘的说:“你们真的别不信,咱们村子里,每年都会祭拜海神,只要祭拜了海神,就能风调雨顺呢!”
大家根本不信村民大爷的话,估摸着祭拜海神是这里的当地民俗,搞得神神秘秘的。
村民大爷又说:“我们这里不止没有海,而且经常干旱,后面有一片荒野,老一辈都传说这个荒野里住着恶鬼,谁也不能踏入恶鬼的土地,否则魂魄就会被恶鬼勾走!”
大家还是不相信,觉得那村民大爷就是封建迷信。
村民大爷着急了,说:“老板们,你们一定不能去后面的荒野啊!真的,真的有鬼啊,千万别不信!你们之前也看到了,隔壁家的二傻!”
二傻?
就是刚才那个嘿嘿嘿傻笑的小伙子?
村民大爷压低了声音说:“隔壁家的二傻,原本一点儿也不傻,还是咱们这里的才子哩!他就是不信邪,跑到后面那片荒野上去了,等后来回来……哎呦喂!”
村民大爷一拍大腿,十分感叹的说:“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就变成了傻子,不只是傻,平时还疯疯癫癫的,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几圈,他们家只有这么一个男丁,可真是作孽啊!”
虽然村民大爷说的好像真有那么一会儿事似的,不过打手们只是一听,根本没有当真,转脸就全都给忘了。
大家吃喝的心满意足,酒足饭饱,这才准备上楼睡觉去了。
村民大爷的空房间没有那么多,只能两个人一间,万俟林木自然要和罗参一间,萧昭明看向红漆,想要和红漆一间。
“嘭!”三寸丁从旁边挤过来,撞了一下萧昭明,抢在他前面说:“红爷,咱们俩一间吧。”
红漆没什么意见,都没说话,率先进了房间,三寸丁一看,立刻也跟着进了房间,甩给萧昭明一个挑衅的目光,“嘭!”关上房门。
打手们是单数,萧昭明最后一个人一间房间,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反复闪过红漆冷漠的模样。
万俟林木和罗参进了房间,倒在床上,笑着说:“没想到还挺顺利,这个红漆果然是何了然的人,他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海底墓里有什么?”
罗参说:“不管有什么,说不定和无情花蛊有关系,因为何了然的目的就是研究无情花蛊。”
万俟林木点点头,说:“没错,反正跟着他们就对了,没想到调查出轨而已,顺藤摸瓜出这么多,可怜了萧先生啊。”
这整整一天,萧先生的三观都不知道被颠覆了多少次。
万俟林木正在幸灾乐祸,一片阴影突然压下来,吻住了万俟林木的嘴唇,罗参沙哑的说:“深更半夜的,木木还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嗯?”
嗯个大头鬼啊!
万俟林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苏的都能直接怀孕了!
万俟林木和罗参胡闹了一阵,两个人就睡了,因为是在外面,罗参怕万俟林木不舒服,也没有做到底。
万俟林木窝在罗参怀里,八爪鱼一样抱着罗参的要,枕着他的胸口,睡得还挺香,不知道睡了多久,还以为天亮了,就听到“叩……叩……叩……”的声音,好像什么在敲击。
似乎是敲门。
但是敲门的频率也太慢了。
总觉像是鬼片电影的音效……
万俟林木“唔”了一声,埋在罗参的胸口,蹭了蹭脑袋,继续睡觉。
叩——叩……叩……
声音再一次响起,万俟林木被炒得烦躁不堪,迷茫的睁开眼睛,罗参也已经醒了,对万俟林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吱呀——
吱呀……吱——
除了“叩叩叩”的敲门声之外,门外还有“吱呀吱呀”的声音,是有人踩在老旧的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天还没亮,万俟林木看了一眼时间,他们两点才从酒店出发往小山村开车,四点去睡觉,现在不到四点半,只睡了不到半个小时。
虽然夏天天亮的早,但是这个时候小山村还没有天亮,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黎明前的黑暗总是这么深沉。
却有人在外面慢悠悠的行走,横穿了他们的走廊,一边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边“叩叩叩”的敲门。
罗参悄声来到门边,顺着变形的门缝往外看,先是看到一条长长的倒影。
倒影被走廊里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一点点蔓延在凹凸不平变形的走廊地板上,地板发出“吱呀——吱呀——”不堪重负的声音,那人影一点点移动过来。
人影背对着门缝,看不清楚脸,站定在他们对面的房间门口,慢慢抬起手来,“叩——叩——叩——”敲了三声门。
万俟林木也挤过来,说:“什么情况?”
罗参摇摇头,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大半夜的敲门,又不是查水表。
万俟林木凑过来,顺着门缝往里看,刚看第一眼,“呼——”一双血丝密布,狰狞圆睁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门缝间,也正顺着门缝往里看,和万俟林木来了一个亲情对视!
万俟林木没有恐惧感,并没有被吓到,但说实在,那双眼睛和恐怖电影的特效没什么出入了。
那血红眼睛看到万俟林木,“嗖!”缩了回去,立刻调头就跑。
这个时候“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房门,从里面骂咧咧的走出来,说:“谁他妈大半夜的敲门,敲敲敲!敲你妈的脑子啊!”
三寸丁不耐烦的打开大门,一边骂一边从里面走出来,正巧和那个敲门的血红眼睛打了一个照面。
“傻子?!”三寸丁诧异的说:“是你他妈半夜敲门?!还让不让人睡了?!你这他妈的傻子!老子一掌把你打聪明了!”
没想到敲门的人竟然是隔壁的二傻?
三寸丁说着,抡起蒲扇大的肥厚手掌,一巴掌就朝着二傻拍过去。
二傻“嘿嘿嘿”的傻笑,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三寸丁,在他打来手掌的一刹那,“嗷!”一口,咬在了三寸丁的手腕上。
“啊!!!!”三寸丁惨叫声一横,没想到打人不成,反而被二傻给咬了。
二傻咬着三寸丁的手腕,还“嘿嘿嘿”的傻笑,一边傻笑一边用力咬合,怪不得三寸丁叫的这么惨,鲜血顺着三寸丁的手腕呲呲的往下流,瞬间将二傻的牙齿染得和眼睛一样红。
“我草你大爷!”三寸丁没成想被一个傻子给咬了,登时怒不可遏,“啪!”抬起另外一只手,直接给了二傻一个大耳勺子。
二傻被打的头一偏,整个人摔在地上。
咚!
因为这么声音太大,其他人也都醒了,纷纷拉开门。
“怎么回事儿?!”
“怎么还见血了?”
“这不是二傻么?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打手们走出来,就看到二傻跌在地上,二傻嘴里都是血,地上也有好多血,三寸丁又凶神恶煞,大家还以为三寸丁打了人,谁也没想到是二傻先动手的。
二傻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嘿”的傻笑,突然,打手还没反应过来,二傻猛地窜出去,一把抱住一个打手,“啊!”咬在打手的胳膊上。
打手看他是个傻子,根本没有防备,和三寸丁一样,被狠狠咬了一口,大叫着:“他妈的,傻子咬人了!快松口,快松口!”
二傻咬的死紧,就是不松口,打手们一拥而上,去拽二傻。
二傻的力气竟然大的惊人,猛地一挣,抱住他的三个打手竟然被直接甩了出去,“嘭!!”打手砸在窗户上,直接把走廊的窗户给砸漏了,破出一个大洞来。
红漆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二傻听到脚步声,又“嘿嘿嘿”的转头去看红漆,血红的眼睛放光,猛地扑上去。
“当心!”
一个人影突然冲出来,猛地一把抱住红漆,“嘭!”将人一下扑倒在走廊地上。
红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那个高大的人影扑在地上,定眼一看,是负责开车的司机。
其实就是易容乔装的萧昭明。
萧昭明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打开门看看情况,正好看到二傻要袭击红漆,萧昭明是个标准的普通人,虽然去健身,但完全没练过功夫,也不是练家子,全靠下意识的反应。
他冲上去一把搂住红漆,二傻扑上来,没有咬到红漆,反而一口咬在萧昭明的脖颈上。
“嗬——”萧昭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鲜血迸流,他甚至能听到二傻的牙齿钉进自己肉里的声音,而且还在不停的咬合。
万俟林木和罗参冲过来,罗参出手如电,一把捏住二傻的脖颈,不着痕迹的使劲一捏。
二傻大叫一声,突然松开了萧昭明的脖颈,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臂,嗓子里发出“嘿嘿嘿——哈哈哈——”的笑声,疯狂的冲向走廊的窗户。
刚才窗户已经破损了,二傻冲过去,“嘭——”一声,直接将撞漏的窗户撞得粉碎,从二楼“飞”了出去,“哐!”踩在他们的车子上,把车子顶棚踩了一个大坑,一刻不停的飞快跑走了。
万俟林木本来想追,但是如果追上去,说不定就会暴露,毕竟他和罗参只是打手中的“小喽啰”,再加上萧昭明受伤了,所以只好作罢。
万俟林木说:“你流血太多了,赶紧止血。”
红漆将受伤的萧昭明扶起来,说:“我有止血药,过来我给你包扎。”
红漆将萧昭明扶进自己的房间,三寸丁狠狠瞪了一眼萧昭明,也想跟上去,万俟林木却一步追上,拦住三寸丁的脚步,笑着说:“丁老大,您受伤了,来来,这边有空房间,也有伤药,到这边来包扎一下吧!”
万俟林木推着三寸丁进了萧昭明的空房间,“嘭!”使劲一拉门,将三寸丁关在里面。
罗参无奈的看了一眼万俟林木,万俟林木则是对罗参招手,说:“快来快来,咱们去听墙根。”
万俟林木很好奇萧昭明和红漆会怎么样单独相处,把三寸丁打发走了之后,就带着罗参过去听墙根。
萧昭明跟着红漆进了房间,他捂着脖子的手掌都是鲜血,虽然伤口不是很严重,但是流血特别多。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只剩下红漆找伤药的麻利动作,他找了伤药,先给萧昭明用酒精消毒。
他以前从来没受过这样的伤,疼的萧昭明“嘶”了一声,但又不想在红漆面前表现的软弱,就忍着没有开口。
红漆给他熟练的清理伤口,然后敷上止血药,用绷带将纱布裹紧,冷漠的说:“不要沾水,天气热,一天换一次药。”
“……好。”萧昭明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红漆突然冷漠的说:“为什么救我?”
萧昭明想也没想,说:“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完,突然有些后悔,因为现在自己的身份不是红漆的合法丈夫,而是一个司机。
红漆听到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惊讶,淡淡的说:“我是男人。”
萧昭明震惊的看着红漆,万俟林木和罗参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但是真的听到这句话从红漆的嘴里说出来,萧昭明还是十分震惊。
红漆说:“看来你误会了,我的确是男人。”
他说着,“嘶啦——”一声,突然伸手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锁。
红漆黑色的队服下面什么也没穿,直接袒露出上半身,白皙的皮肤,精瘦的身材,虽然纤细,但是竟然藏着一丝丝的肌肉,他身上还留着一些伤疤,的确不是女人的身材。
嘶啦——
不等萧昭明震惊完,红漆已经将上衣拉好,依旧冷漠的说:“以后不要有这种误会。”
“我以为……”萧昭明突然喃喃的说:“我以为男人不行……”
萧昭明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钢铁直男,有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动摇了。
萧昭明没头没尾的说:“我本来以为男人不行,但如果是你……我还是喜欢你。”
红漆微微蹙眉,冷漠的看了一眼深情表白的“司机”,直接打开房门,说:“药上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嘭——
红漆冷漠的把门关上,萧昭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他刚才看到红漆袒露的上身,一瞬间竟然有些冲动……
“喂!”万俟林木见到萧昭明被红漆赶了出来,还杵在原地发呆,晃了晃手,说:“回神了。”
萧昭明这才回过神来。
万俟林木笑眯眯的用手肘抽了抽萧昭明,低声说:“萧先生你行啊,先是英雄救美,然后是深情表白,你这是在勾引你老婆出轨啊!”
罗参:“……”
萧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