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倒是没有说话。
一生一次的夜晚,漫长而绮绻。
*
这边温柔似水地享受新婚之夜时,思园外头飘着一个醉鬼,不是旁人,正是陆衡。
他的车子停在思园门前的路边,从车里拿了一扎啤酒,坐在车头那里静静地喝,这动静直接就惊动了薄年尧和林韵。
听了门房的话,林韵看了薄年尧一眼,很是不满地说:“看看,你那初恋的儿子现在也对咱们家念念不忘了。”
一边说,一边还掐了薄年尧一下下,薄年尧苦笑,“太太,这事儿怎么又怨上我了?我看着陆衡那孩子平时挺高冷的啊,再说他不是骨折了么,怎么还开车还喝酒了。”
薄夫人冷着声音说:“他喝酒醉驾没有事,但是咱家今天办喜事,这事可不能出在咱家门口。”
薄年尧一边脱下喜气的长袍,一边就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这样,我过去和他说一下。”
说着就又叹息一声:“这孩子也是,他从国外回来熙尘和崽崽证都领了,这还有什么念想。”
“呵,陆家父子一路货色,别把他想得多痴情。”薄夫人推了他一下:“你去解决了他。”
薄年尧好脾气地应下,又看了看太太:“良辰美景的,咱们也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夫人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换了一件皂色长袍出去,门房带着他出门指着一处:“瞧,在那里喝了好几瓶了,实在是怕陆公子出事。”
薄年尧拍拍他的肩:“做得好。万一出事的话太太怕不是要揭了你的皮。”
门房笑笑,不好意思地说:“方才太太赏了我两万块。”
“收着吧。”薄年尧心情不错,爽朗地笑笑,大步朝着陆衡那里走去。
一直走到陆衡身边,他指着那些酒瓶,“喝这么多?听崽崽说你手受伤了,你又是学医的怎么不知道保重自己?’
陆衡仍是坐在车头上,大概是喝得有些多所以平日里的礼节忘了八分,只是捏着啤酒罐,轻声开口:“我心里有数。”
薄年尧见不是轻易劝得动的,于是自己也坐到车头上,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
陆衡侧头看他。
薄年尧笑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才哪到哪啊。”
他说着拍了拍陆衡的肩。
陆衡直勾勾地看他,然后就趁着酒意问了一句:“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父亲,伯父会和我母亲在一起吗?”
薄年尧摇头笑笑,良久,在陆衡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大概会吧,不过也会和寻常夫妻一样,她周旋于名门太太之间,而感情也会慢慢地淡去,到了这个年岁也如亲人一般了。”
陆衡皱眉,“您对伯母不一样吗?”
一提到林韵,年尧爸爸的心中一荡,淡笑了一下:“陆衡啊,有些感情如烈火pen油,有些呢则像是茶一样一沾上就戒不掉了,越喝越上瘾。”
陆衡盯着他,缓缓开口:‘我以为在男人眼里我母亲这样的会比较激起保护欲。’
薄年尧笑了:“五十来岁的贵妇人,哪一个不是自身铜墙铁壁,修练得一身的好功夫,哪里需要男人保护来着,要是真的这年岁还要人保护,大约就是脑子不大好使。”
陆衡一窒,想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他自己细想,似乎是的,就比如说顾安西也正是因为个性独立他才这样放不下,不甘心。如果只是一个需要男人保护的女孩子,他会这样追到青城追到北城么?
陆衡心中不好过,又猛灌了自己一瓶啤酒,薄年尧看着他:“不好过就喝吧,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家。”
结果,陆衡还真的喝多了,死活不肯走,最后薄年尧只得让人把他扶进思园的客室,这动静有些大,林韵也惊动了,顺着声音过来一看,气坏了,捏着鼻子就骂薄年尧:“你不是劝他回去,现在怎么劝到自己家里来了,还有你自己喝了多少?”
薄年尧只是微醉,也是心情好的原因,一边接过下人送上的毛巾擦擦,一边吩咐人把陆衡抬到卧室的床上,并让人守着。
等安排完了回了自己的房间,林韵替他解开长袍的扣子,一边还是埋怨:“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和小年轻混在一起喝酒,又不是个好的。”
薄年尧趁着酒劲儿把太太一把搂到自己的腿上,含笑:“那年尧就是个好的?”
林韵用力掐他一下:“今天是熙尘和崽崽结婚的日子,你少给我动手动脚老不正经的,长辈就要有长辈的样子。”
薄年尧手抚触着太太的头发,顺着过去抽开束缚,林韵长发散下来,他靠过去,靠在她的肩上嗅着她的气味轻轻地笑:“夫妻关起门来哪里还是什么长辈!方才陆衡问我是不是把你当成亲人,你猜我怎么回答来着?”
林韵无奈极了,弯腰轻声问:‘你说什么了?’
薄年尧手掌往下,握住太太的腰身轻轻地搂住她,声音也哑透了:“如果有一天年尧没有了太太,以后终身不娶。”
林韵呸了他一声,手指戳着他的脑门,“喝了一点酒就胡说八道起来,我好得很、”
薄年尧贴着她,说着酒醉后的胡话:‘那年尧让夫人更好。’
……年尧爸爸的不正经分割符,心疼陆博士……
清早,按礼节,新人要同辈一起吃个早茶的,再给几个大红包。
顾安西有些累,但还是被薄熙尘挖了起来,一同向前厅走去。
他神情气爽,顾安西一边走一边打着呵欠,又困又累的样子,周围经过的下人都忍着笑打招呼,薄熙尘出门时拿了一大叠红包,这时见过的都会分发,每个里面都有五千块,大家都挺高兴的沾了喜气又拿了便宜。
发完了红包,人也到前厅,薄熙尘低头体贴地问:“还很累吗?”